一艘载着无数饮歌男女的邮轮在浸满了浓重夜色海平面上,恰若无声的行驶着,这个点的夜色已如沉沉的墨色般,黑到让人禁不住的心中发慌,让人犹如被困在一种无形的牢笼中一般,压的喘不过气。
甲板上的人大多都是为了欣赏欣赏这在内陆不可多得海中夜景,亦或者是为了让带着几分凉意的咸咸海风解解身上的一层闷热腻汗,沈清在这里发呆了这么久,亲眼见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情人男女,父母孩童的,在这种惬意的情况下,享受着独属于她们所快乐的氛围。
凉凉的海风吹起她长长的卷发,沈清迎着风,随着海风将她那张称得上精致的脸部轮廓线条,在灯光下吹的若隐若现,男人在远处,修长的手指持着两只长颈酒杯,他低头望着一杯多一杯少的酒杯,良久,他的拇指不经意间的用力,无声中印证着他刚刚做出的一份决定。
他透过喧闹人群去看他得女孩,灯光下的她无疑是美丽的,甚至美的让人发醉,然而这种醉与寻常的酒醉根本无法相较,它就像是一种永远叫不出名字的毒药,一寸寸一点点牵引着爱者的心,使自己根本无法忘却关于她的种种,沉溺却又依赖其中。
他再次确认口袋间传来的固体触感,让那份焦灼的求婚之心泼洒了些许的清凉,得到了一份安慰和肯定。
穿越人群一步步走向她的时候,怀揣着口袋中的求婚戒指,他似乎更加肯定了心中未来所要用一生去呵护的人正是眼前的女孩,是陪伴了他八年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有烟花要绽放的缘故,此时甲板上的人已经超乎了他求婚前的预想。
“陆上的烟花从这边看过去真的好美!”
“妈妈,爸爸在邮轮上跟你求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美丽的烟花啊?”
“月圆之刻正是万物复原归位之时,轮回复原周而复始。”
“百里羡和,你会爱我多久?”
“君禄清,我爱你。”
他的前进开始有些困难,手中的酒杯也几次险些拿不稳,不过还好,他平日里除了感情,处事还算冷静稳当,再次确认酒没有洒出来的时候,耳边不经意间传来谈话的声音,各种声音都有,虽然似乎有那么一句突然出现在耳边,但是他并未过多在意,这时候的傅青司虽觉得吵闹,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向他心爱的女孩走去。
今夜的沈清穿着一件沉稳知性的米色长裙,裙身随风摇曳,白皙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绸缎宽带,带尾也在风中摇曳生姿,犹如一朵绽放的招摇玫瑰,勾着傅青司的那颗炽热的心。
沈清见到傅青司走向自己,熟络的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没做过多解释,她好像一贯如此,一杯酒尽数入喉,傅青司见状忙要阻止,但是却没来得及,她的酒量极差,却又爱喝酒,本来打算给她那杯少量的酒,却没想到……
沈清感受到,压在心底的某种情绪突然被点燃,像是终于打开了一把不愿面对而深深压制的匣子。
“酒很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话脱口而出,说话的人面不改色,但是随着酒劲上头,她的脸红了一层,从脸红到耳根处,一发不可收拾。
她双眼朦胧却又极为镇定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害怕他的开口,害怕自己精心的告白会被他拒绝,在一起八年,却始终是朋友的身份,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无数个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冲动,可是都被无数个不适合的巧合熄灭。
“沈清……”
“别说话,傅青司,你没有资格说话,你一句话都不许说,给老娘闭嘴!”
她伸手堵住他的嘴,醉意沉沉的贴近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两年前的夜晚,母亲的死给她带来的沉重打击,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心感。
又是这种感觉,酒醉迷情之时沈清索性踮脚吻住了他,只是轻轻的一下,唇间带来的一抹柔软,令此刻的傅青司彻底愣住,他的大脑一瞬间“哄——”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可是这吻实在是短,短到他根本无法记得那种珍贵的感觉。
恰若雁过留痕,沈清简单的吻过傅青司,便扭头要走,可是此刻无比清醒的傅青司哪里肯?
根本没有给沈清一点逃跑的机会,他在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顺势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或许是方才的吻给了他极大的肯定,也或许是此刻头发凌乱脸颊泛红的近人美色,沈清衣裙有些歪以至于暴露在空气中的粉嫩莹润的肩头,才让他彻底慌了心。
“清清……”他低哑着嗓音喊道。
“傅青司你个憨批!”沈清迷迷糊糊的挣扎道。
这让傅青司有些发愣,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让她不开心了,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谁知这时的沈清顺势依靠到了他的身上,低头看去,竟是一张恬静的睡颜,在原地想了想,傅青司忍不住的笑了,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怀里的女孩,移步到房间。
此刻的沈清已经安然的睡在了软软的大床上,因为醉酒的缘故,使她的双颊绯红可爱,傅青司有些移不开眼,蹲在床边,望着眼前的女孩,眼底尽是溢出的爱意。
他觉得是时候让她好好睡上一觉了,于是打算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便起身离开。
却没想到女孩开口了,“傅青司……回来。”
“恩?”
二人一夜无眠,征得沈清的要求,傅青司给沈清裹了一条厚厚的暖暖的毯子,他们坐在一起,望着眼前的烟花,傅青司摸着口袋中的戒指盒子,怀揣不安,许久,沈清开口了。
“傅青司,谢谢你陪我来这趟旅行,烟花也很美,这里的人都很开心,很热闹。”沈清望着一旁的人群,沉浸在他们的幸福之中。
他看得出,在她的眼底有羡慕和渴望,他再次握紧了口袋中的婚戒,掌心不由得出了一层细汗。
“我以为,你醉了,夜风太凉,陪你看完你就去睡觉吧。”他说完就开始后悔,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此好的机会,应该求婚的才对,为什么自己竟如此退缩。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傅青司。”望着眼前的心爱之人那双平静却又带着温温怒火的眼神,他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慌了。
刚要解释,并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讨厌她,喜欢还来不及,他是要求婚啊。
可是此刻的沈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害怕也不愿听到他的答案,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她只剩下一个父亲,尽管此时的她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但那种埋藏在骨子里的卑微和害怕最终还是击垮了她。
“我要离开H市了,毕竟不止一年,或许两年,也有可能三年,甚至……”
“为什么?”傅青司打断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不明白自己所喜欢的女孩为何会在这样的氛围下,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出来,明明就在刚刚,他们吻过的,难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傅青司,我们是朋友,八年了,我不能在耽误你了,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有一位贤惠的妻子,或许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在你的身边太不适合了,只会……”
“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开的原因?”
面对眼前人的质问,沈清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心也痛,可是这样似乎爱又不爱,似乎可以确认关系却又什么都不是的感觉,太过折磨人,她不想耽误他。
“恩。”她简短的发出了一个音调,之后便无声,气氛安静到可怕。
“凭什么?那那个吻是什么意思?施舍吗?沈清,你为什么总让我如此煎熬。”他想发作,但是看到沈清,感情说不清楚,更无法说出口,他低下头,放弃了开口。
“我向你道歉,为刚才的吻……我只是醉了,仅此而已。”她紧握着手中的醒酒药,指甲似乎就要将药瓶捏碎,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充血发红。
“道歉?沈清你真是越来越可笑了,我真的越发的无法理解你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沈清,你知道吗?”傅青司念着她的名字,紧咬着牙关,心中不免是有不解和怒意的。
就在他以为他们还是可以恢复关系的,比如他此刻求婚,表明心意。
可是此刻的沈清却说道,“那个吻你就当忘了吧。”
说着就要走,紧急之时,傅青司掏出求婚戒指,准备拦住转身离开的沈清。
却被不知情的沈清给打掉,不巧的是,邮轮似乎突然撞到了什么,一时间摇摆不定,同一时刻,烟花再次绽放,声音盖过了眼前傅青司的话音,沈清恍惚间只看到了他一张一合的嘴型,不知为何,耳边传来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月圆之日轮回之时。”随着海面上的波涛汹涌,混乱之际,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
沈清跌入了海里。
一瞬间脑袋似乎要炸掉,海水一股脑的往里灌,迷离之际,她似乎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朝自己游来。
即使水光模糊,但是那张脸是在她的脑海里不知道思念了多少遍的人,是傅青司,沈清心里那股求生欲望一瞬间变得更加强烈。
她努力想要够到他的手,一切近在咫尺,沈清似乎下一秒就要触碰到傅青司的手。
就在这时,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出现,一遍遍的回荡在耳边,似乎有一道光的出现,将她连同傅青司一同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