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的燃烧,凶猛的火蛇借着风势耀武扬威的四处乱窜,所过之处一片焦黑,大火中嘈杂声、混乱声、求救声甚至是叫骂声,应有尽有。
墨濂修带着人来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火势将整个将军府吞噬下去,负责守在府外的人走了过来,“皇上,大火是戊末从柴房燃起的,已经足足烧了两刻钟,但火势太大,里面的人大多没有逃出来,只怕----凶多吉少了。”
“混账,还不赶紧救火----”墨濂修一脚揣在那人身上,气的怒火中烧。
等到火势完全被控制下来后,已经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万籁俱寂,烧焦的炭火偶尔发出一两声嘲笑的噼啪声,时而又冒出些火星子,烟雾散开在四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站在最前方的人发话。
墨濂修冷眼看着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将军府,厉声道:“给朕搜,不管是活的死的,都给朕找出来-----”
有人已经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率先带着人进去找,这里大多都知道天牢已经着了大火,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将军府找不到尸体的话,那就说明这两场大火都是有人蓄意而为。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抬着乌七八黑的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的尸体出来,数了数,前后刚好三十二人。
“回皇上,这一个多月来,将军府上下走的人也多多少少有几十人,加上这里的,人员上基本吻合。”
“什么叫基本吻合?朕要的是准确的数字。”墨濂修气恼的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来到排成一排的尸体前面,挨个儿的看过去,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就算想要辨认也都无从辨起。
不可能,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天牢-将军府!
他猛地想起什么,眼里竟然有些许的恐慌,急道:“回宫,快点回宫。”
匆匆忙忙的回宫,他不做停留来到寒玉宫,因为知道龙念娇心中对他有所怨恨,就想着等处理了墨尘再去看她,所以这些日子就算他心里极度想要推开那扇大门,却还是忍住了。
宫殿紧闭,丝毫看不出异样来,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立马恭敬行礼。
墨濂修不曾理会,径直推门而去,幽静的宫殿,看上去毫无人烟,他心里越发的不安,疾步走到主殿,没见着任何人,空气冷清的好似这里从不曾有人住过似的。
又来到偏殿,仍旧没见到人影,紧接着,后院前院卧房,待到将偌大的寒玉宫都找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龙念娇走了,或者说,失踪了。
墨濂修气急,暴怒的将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仍不解气,又怒气冲冲的来到守卫跟前,厉声道:“朕让你们看的人,现在人呢?人去了哪里?没用的蠢货,竟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朕还留着你们有何用?来人呐,将他们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侍卫们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苦苦求饶却只换来墨濂修越发狠毒的眼神。
终于有人脱口而出道:“皇上,之前淑妃娘娘来过这里。”
墨濂修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迸出浓浓的杀意。
淑仪宫外通报的太监长长的吆喝道:“皇上驾到。”
淑妃收回神思,素雨一旁替她整理了衣服,起身迎驾。
“臣妾参见皇上。”
因为小产的缘故,墨濂修一直对淑妃有些愧疚,所以态度都很是温和,可现在牵扯到龙念娇了,他纵然是努力想要抑制怒火,眼里的愤怒还是清晰可见。
“淑妃这两日去寒玉宫的时间倒是勤啊,朕知道她离开你必然脱不了干系,只要你说出她在什么地方,那皇贵妃之位,朕可以允诺于你。”
因为太后失势,首当其冲就是为其马首是瞻的华梁超,从太后被关进冷宫的那一刻起,墨濂修就禁足了华文清,并且将华梁超手中的权利全数夺了回来,纵然华梁超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所谓唇亡齿寒也就是这个道理。
淑妃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来:“臣妾无欲无求,那皇贵妃之位对臣妾来说可有可无,倒是臣妾更喜欢清静之所,若是可以的话,臣妾希望搬去清然宫。
清然宫是靠近皇宫边缘的一所宫殿,距离乾清宫等正宫距离甚远,一般都是不得宠的无名妃子住的地方,因为此处来人甚少,所以又被宫里的人暗自称呼为第二冷宫。
她竟然主动请求去清然宫,素雨伺候在身后,诧异不止,又见她神色泰然自若,颇有些看破之势,亦是了然点头,若是主子去清然宫,她自当也是追随而去的。
见她什么话都不说,墨濂修气的袖摆一挥,冷道:“既然淑妃要求,朕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过无情,择日淑妃搬入清然宫,若无大事,不得踏入正宫范围。”
这句话若是别人听来,定然是要潸然泪下的,这相当于断绝了她剩余几十年的恩宠机缘,在后|宫,若是没有恩宠,如何能生存下去,不过淑妃却志不在此,她对墨尘的执念放不下,却不忍心让他为难,只能将那份心思藏在心底,等待着时间的消磨,或许从此青灯相伴,亦没什么不好。
两处火灾,龙念娇消失,一般人都能猜出其中端倪,更何况是墨濂修呢,算算时间,大火是末戊开始的,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就算是逃,也逃不远,他立马吩咐人带着禁卫军在宫中大肆搜索。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离笑歌带队的,可现在,士兵们左等右找的也没有看到人,思及离笑歌与龙念娇认识,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还不止如此,于是又去通报了墨濂修。
得知离笑歌亦不见了踪影后,墨濂修是气的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扒皮抽筋,命了秦亮亲自带队搜查,自己在乾清宫等了起来。
夜深人静之时,墨濂修喝退了所有服侍的人,坐在高坐上愣愣的发呆,突然屋内风动,他警觉的抬头,视线在殿内环视一圈,呵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朕出来。”
空旷的殿内回荡这他愤怒的声音,过了半响,才从柱子后面走出一人来,赫然便是不见踪影的离笑歌。
墨濂修先是一怔,旋即笑道:“离护卫这么晚来找朕,莫非是听到宫里的传闻了?”
离笑歌一改往日的嬉笑,冷然道:“我来这里,只是想送皇上一样东西。”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陈旧的令牌,朝空中一甩。
墨濂修伸手接住,暗自敛去冲击而来的力道,打量起手中的令牌,暗黄色的令牌上刻着“离”字,这东西,他不熟悉,但却知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朝臣能拥有这种令牌的,不超过三人,而其中又是性离的,亦只有一位,那就是因谋反之罪株连九族的离太尉。
“你是离家后人?”墨濂修狐疑道。
离笑歌冷哼一声,“家父离震天正是前朝太尉,只是当时受小人诬陷,昏君更是昏庸无道,我离家上下百口之多的人,竟惨遭灭门。”
那时候,他还只有五岁,二十多年的仇恨埋在心里,一直滋生,直到现在----
墨濂修不怒反笑,“哈哈----原来这中间还有这等关系,怎么,你是想要替你离家报仇不成?”他将令牌重新扔向离笑歌。
离笑歌反手接住,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淡黄的信纸说明了此信颇有些念头了。
墨濂修眼神一冷,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当初墨尘给他看过的,揭露了他真实身份的信,“怎么会在你手里?”他怒道,纵身一跃想要上前抢夺。
好在离笑歌反应够快,身子一旋,避开了去,讥笑道:“没想到皇上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说实话,这真相还是让我狠狠的震惊了一番,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打消了本来想找你复仇的念头-----因为你根本不配。”
“放肆----朕乃真命天子,老天爷都在帮着朕,尔等卑贱的人,也敢如此口不择言,来人呐----”
话还没说完,就被离笑歌打断了,“皇上还是不要叫的好,否则到时候若是这东西泄露了出去,对我倒是没什么对皇上的影响可是大了。”
墨濂修一句话生生的梗在喉咙说不出来,气的脸色涨的通红,却无计可施。
许是见他已经妥协,离笑歌也没有继续讥笑的意思,正色道:“本来我是想要好好找你们这些皇家贵族算算账的,不过狗皇帝死的早,老妖后现在关在冷宫,我不去找她她也好不了,倒是皇上,本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偏生你又不是狗皇帝的儿子,所以----这封信我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出来还能有些用处。”
他收好信,然后笑看着墨濂修继续道:“娇儿你是不要想了,现在她一家人和尘王估计已经出城门了,不过最后她让我给皇上带句话:不能因为缺爱就害怕爱,纵然皇上地位尊贵,可有些东西,还是只能凭心而得,心意是无贵贱之分的。
*
汴京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两辆马车正在急速前进,偶尔从马车上传出几声笑语声,让这个冷飕飕的夜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我们这是去哪里?”芳草好奇的盯着车外飞速后退的黑夜。
“去一个隐蔽的世外桃源。”龙念娇龇牙咧嘴很是开心。
子仓嘟哝着:“这么急匆匆的走了,什么都没收拾,真是可惜了。”
“你若觉得可惜,可以回去!”彩霞淡淡的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这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龙念娇看着墨尘浅浅弯起的嘴角,笑道:“我没想到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仇恨,可是未来还有很长时间要过,若是将那么多的时间都花费在仇恨之上,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知道----”墨尘温柔的看着她,“不止是我,离公子心中的仇恨,不亦是你化解的么,我想通了,以后的日子,只要有你,一切都好。”
芳草抿嘴偷笑,“哎呦---酸死了酸死了,真当这里没人呀,真是不害臊----”
“哈哈哈-----”
一时间笑声四起,马蹄踏出哒哒的声响,像是钟鼓一般,敲在心头,踏实而安稳,此生,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你在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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