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尚书房。
皇帝在里面背手而立,背对着房门。
外间传来声音,是德公公“陛下,杨姑娘到了。”
里面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声响,“进。”
德公公对着杨若男伸手示意,“杨姑娘,请。”
杨若男心里紧了紧,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怎么样都要进去了。杨若男调节了一下呼吸,让第一次觐见天子的自己看上去不会过于拘束。
杨若男对着德公公行了半礼,然后推门进去了。
杨若男目不斜视,进去就对着视线里的那抹黄色行礼,“臣女杨若男见过陛下。”
皇帝依声转身,看着自己面前柔顺的头,嘴角要扬不扬,声音没有一点波动,“抬起头来。”
杨若男依言而做,但是并未抬起多少,刚好让皇帝看清自己的样貌,但是杨若男看不清皇帝的样貌。
突然进宫,就算猜到是因为此次出兵的事情,可爷爷说的也很对,挂帅之人是手握实权的,自己再有才华,皇后娘娘在怎样支持鼓励女子入仕,但是这么多年,女子哪怕成了状元也不过是在翰林院编写书籍。
皇帝打量着杨若男,平心而论,杨若男并不丑,虽然面貌平平,但是眉眼间的英气显露无疑,细细想来这后宫中,还真的就没有以为像杨若男这般的英气逼人的女子,年纪大点也无妨,左右嫡子,庶子都有,嫡公主,庶公主也不差。
将她迎进宫里摆着,若是有需要就去战场,若是没有需要就放在宫中,做个闲散的妃嫔也不错。
如此想着,皇帝上前一步将杨若男扶了起来,随后松开了手。温声开口道“杨家姑娘对于护国公提议你来挂帅,有什么想法?”
杨若男看着皇帝自顾自的走到了书案后面。朗声道“臣女但凭陛下驱使。”
皇帝闻言笑了笑,“好一个但凭驱使。看来杨姑娘是同意上战场的。那朕就命你成为友军的元帅,如何?”
杨若男跪地开口,声如洪钟“臣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随意的挥了挥手,“哎,朕不想要什么万岁不万岁的。杨若男,若是朕放你去战场是有条件的,你也要去吗?”
杨若男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只有坚定,皇帝饶有兴味的挑眉,“都不知道这条件是什么就答应朕?”
杨若男恭谨道“臣只是一介弱女子,陛下宽厚,想必陛下的条件,绝对不会为难臣。”
皇帝笑道“你倒是机灵。”
杨若男道“那也是陛下之福。”有这样的臣子,可不就是陛下的服气嘛。
皇帝意味不明的开口,“嗯,确实是朕的服气。”看这样子就算战争结束后将人迎进来也不会怎么样。
皇帝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吧,朕会给你五十万大军,你回去收拾一番,不日出发。至于..........”说著,顿了顿,“至于朕的条件,待你回来再说。”
等人回来,一旨赐婚,简单省事。
杨若男对于条件没有什么好奇,只要能让她上战场,亲自给爹娘报仇,让他做什么,她都不怕。杨若男跪在地上“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哈哈大笑,听的出来,皇帝的心情真的很好。“望卿此次出征能打出吾国国威。你先回去吧,稍后,朕的圣旨会到你杨家门口的。你不在,不好。”
杨若男朗声道“臣遵旨。”
皇帝叫来了德公公,让德公公好生将杨姑娘送回去。德公公低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恭谨道“遵旨。”说罢带着杨若男离开了宫廷。
在杨家门口,德公公不着痕迹的套出了几句皇帝同杨若男的对话,许是因为过于激动,杨若男竟是一点没有察觉,但是说的也是即将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帝同意她挂帅,但是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条件。
杨若男也笑着拜托德公公偷偷的打听那个未知的条件,当时并未多想,可现在在杨府的大门口,杨若男突然意识到皇帝的条件极有可能对她的爷爷,弟弟们不利。可是如果不答应下来,德公公笑着应了。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杨家门口,杨家众人见杨若男同德公公讲完话了,就上前来,将杨若男接回了杨家。
杨家人进了杨家宅院,杨老太爷关心道“陛下找你,说了什么?”
杨若男将皇帝的话说了,但是隐瞒住了那个条件,既然是因为她出征的事情,那就不要告诉大家,让大家跟着烦心了。
杨家人从杨若男口中知道了确定的消息,杨老太爷一改之前的颓然,竟是高兴起来,“好,好啊,悯若,之前是爷爷错了,你这次去,定要将杨家的倒步茅名声打出去。”说着,杨老太爷一阵惭愧,“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们都学会倒步茅,这样,从明天开始,杨家人无论男女,都来跟我学。”
杨老太爷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陛下可是有说过何时出发?”
此话一出,杨家众人安静下来,杨若男皱眉,道“陛下说让我回来收拾一下,就出发。”
杨老太爷语气有些遗憾“这么急啊。”
杨若男见状,伸手挽着杨老爷子的胳膊,轻轻摇晃“爷爷,有几天是几天,待孙女回来了,还怕没有时间嘛?更何况,孙女回来后,上杨家拜访的人定是络绎不绝,那时,只怕爷爷没空搭理我呢。”
杨家三子给了杨家二子一个眼神,杨家二子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眼神,时间太晚了,杨家二子的儿子已经下学了。
杨家二子的儿子不知道该给谁使眼色,只好上前去,在杨老爷子面前同杨若男争宠。一时之间,其乐融融,竟是被人再三提醒,才知道来迎接圣旨。
来人是德公公身边的小公公,就算没有派德公公来,也代表了皇帝对杨若男的重视,或者说是对此次出征的重视。
杨家人跪地领旨,起身后杨家三子上前,偷偷塞给了小公公一点碎银,小公公很上道“哎呦,杨家三少爷,我们来,你们不仅等我们来宣旨,还给了茶水,这样的人家,不多哦。”
高宛如给了身边的婢女一个眼神,婢女心领神会,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水给小公公。小公公接过来,喝了两口,“嗯,茶不错,那咱家就再次恭迎杨元帅凯旋归来了。”
杨若男行了官场上的礼节。小公公笑着应了,“咱家就不耽误杨元帅了,咱家就先回去了。”
杨家众人道“恭送公公。”
此时被皇帝派去杨家的德公公,状似不经意到了皇后宫中。皇后宫中的采竹悄悄地将德公公迎了进来。德公公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陛下允了杨若男挂帅,但是提出了条件,可是没有讲出来是什么条件,这些同奴才听到的都是一样的,送杨姑娘回去的路上,奴才打听了,娘娘,奴才觉得这个条件.......”
皇后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德公公,这深宫中,都劳烦你了。”
德公公跪在地上,“小姐,你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
德公公原名高德,当年皇后还是高家女的时候,离开高家,高德就是当时跟着皇后一家人离开的仆人之一,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德公公成了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高德在见皇后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皇后,但是皇后并没有,后来还是德公公找上了皇后,皇后才知道他的。
高德跪在地上,采竹得了皇后的示意将德公公扶了起来。德公公担忧的看着皇后,“娘娘,有的事情,要早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