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下意识皱眉，国公夫人上前“就知道你又皱眉头，你还小，作甚总是皱个眉头？”

　　说着拉着十九的手就要走。“来来来，我们啊去厨房，我亲自给你做点吃的。”

　　十九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夫人，我不饿，我先去看明晦了。”

　　说完不待国公夫人反应过来，一个起身，就离开了院落。

　　国公夫人看着十九的动作，眼睛里闪过欣赏，这才是女子应当有的风范，不对，还没吃东西呢？！

　　但是在追出去已经追不上了。

　　十九按照记忆从国公爷的院落找到了明晦院落的方向。

　　明晦房里，此刻灯火通明。

　　十九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子“秀才郎？还在看书？”

　　现下明晦已经十一了，在他八岁那年下了场，考中了，成了童生，现在教他的师父劝他明年下场试试秀才，但是十九相信明晦肯定可以考中，每每都会叫他秀才郎。

　　明晦是以护国公义子的名义下的场，也是用的这一名号，陵城中人都在夸奖国公夫人眼光独到，随便认得义子都如此出彩。

　　明晦头在书里，抬也未抬，“姐姐可是又受伤了？”

　　明晦之所以对医学药理那么感兴趣，就是因为十九。

　　自从护国公同意十九可以出入护国公府，十九便肆无忌惮的来找明晦，而明晦每日里都会将灯多点上一会，怕姐姐来的时候找不到他。

　　偶尔姐姐会给他传信，明确告诉他，不会来，后来，两人约定俗成，每月里每隔上七天，十九便会来护国公府一趟。

　　为了遵守和弟弟的约定，一次在外遇到了几个混混的，十九和他们动了手，对方人数过多，十九虽然将人打跑了，但是身上还是被弄出了伤口。

　　彼时，十九八岁。

　　明晦那夜等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快粘在一起，还是不愿意睡下，当看到十九的那一刻，明晦上前抱住了十九。鼻子闻到了十九身上的血腥味，虽然十九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是明晦还是红了眼睛。

　　十九无奈，只好露出胳膊上的伤口，又用随身携带的药，包扎了伤口。

　　明晦看着姐姐熟练的动作，哭的更难受，那夜，十九哄睡明晦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祝才军就在隔壁，听到了明晦这边的闹声，听着十九温声细语，祝才军心里也难受极了。

　　而后，每个月总有那么两次祝才军硬是会赖在明晦房间。

　　明晦考取了童生，祝才军紧跟着他，在九岁那年，考取了童生。

　　当今陛下急缺人才，是以每半年都会举办童生试，每两举办乡试，三年会试，当年殿试。

　　便是如此，选拔出来的人才中，寒门占据也不过寥寥几人，是以皇后提议女子参考，皇帝本事不愿，朝中大臣也是不同意，但彼时正是帝后二人修复关系的重要节点，皇帝顶着群臣压力，同意了。

　　各地女子学堂在这几年兴办的如火如荼，皇帝也真的做到了任人唯才，帝后二人的关系也好转了不少，其中的受害人，大概便是那年的新贵，胡贵人，胡贵人本就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看着像皇后，又是宫女自愿上这龙榻，皇帝不过是默许了而已，如今，帝后二人冰释前嫌，胡贵人的宠爱自然也没有了。

　　十九听着明晦的问话，有些心虚，眼睛四处看了下，看着书本“秀才郎看的这是什么书？”这书这么厚，考试考这个？得多累？

　　十九皱眉，明晦淡定“哦？这个啊，是《本朝律法》。”

　　十九：……

　　十九“晦儿，你学坏了。”

　　明晦将头抬了起来“姐姐？熟悉律法，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少年歪着头，眼里盛着疑惑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十九：……话不多说，直接上手，给了明晦一下，明晦委屈的揉着头“姐姐，我可就这一个小脑袋，还要给你考取功名呢。”

　　十九看着明晦耍宝讨乖，十九面若寒霜，明晦起身，到了十九面前，拉着十九，熟练的撒娇，“姐姐，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干娘知道你来了吗？”

　　十九无奈用眼睛瞪他，明晦也不恼，委屈巴巴的看着十九，十九气恼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让姐姐看看，你都学什么了？”

　　明晦骄傲，“诺，你上一次过来，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明晦指着书桌边上的书本，十九歪头，难得的天真娇俏“我来的有那么不勤快吗？又看完了。”

　　明晦委屈的说“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一直同我在一处啊？”

　　十九摸着明晦的头“晦儿乖，姐姐忙完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处了，到时候，我把你从护国公府接出来，你我在去江南，把爹娘带着，咱们回秋山城，再去找到外公外婆，把他们也接回来，然后咱们两姐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明晦接道“姐姐，那时我一定是官身，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挣回来一个诰命。”

　　十九揉了揉明晦的头，“晦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挣得诰命要给夫人，我把你从他们身边带走了，总要给人家点什么。”

　　小的时候，虽然记事就那几年，但是她经常能听到娘亲说，如果她是诰命在身的话，就可以上陵城，为外公外婆平反了，可惜可惜啊。

　　十九对于国公夫人无以为报，只能让明晦挣下一个诰命，就算是报答了护国公的一片爱护之心，十九接着道“还有才军，他不也说要挣诰命夫人？有他在，你还怕你姐没诰命在身？”

　　明晦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变成，“姐姐，你说你在外头玩，你什么时候可以玩完啊？”

　　十九再次出现在明晦面前的时候明晦就问过十九，“姐姐，你都在外面做什么？为什么不能陪我？”当时十九回答“姐姐在外面做游戏，等到游戏结束了，姐姐就可以永远的陪着晦儿了。”

　　十九被明晦这样问，有些支支吾吾，最后只能摸了摸明晦的头，明晦明白这是不让他在问下去的意思，可是，真的很想姐姐陪着，虽然每日里有程家姐姐陪着，程家弟弟闹着，可是对于姐姐的思念没有一刻停止过的，他真的很想姐姐，可是姐姐不能像程家姐姐那样陪着他。

　　十九眼见明晦垂下了头，心生不忍，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人是最亲的人了。

　　想要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她那样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如何能做护国公府义子的亲生姐姐？只有将自己变成自由身，她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她是明晦的姐姐，亲姐姐，明晦一直都没有问过她关于被劫走之后的事情，更没有问过她，问什么会出现在在这里，而不是江南，为什么江南找不到她，可是明晦这么多年没有一次问过她的，他明白自己的说辞，骗不过明晦，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骗他？可是为了她这个姐姐，明晦愣是一字没问。

　　姐弟两人一时沉默，门被敲了敲，随着明晦的一声进，外面的人偷偷探了一个头，是祝才军，“姐姐，我进来了。”十九笑道“才军快来，看姐姐带了什么东西？”

　　自从那次的肘子之后，十九几乎每次都会带些东西，有时候带吃的，有时候带书，有时候是庄子发的暗器。“来，你准保会喜欢。”说着，十九将东西拿了出来，“现在，你们医理也学的差不多了，这是袖针，这里是机关，会同一时间发射出几根银针。”

　　祝才军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喜欢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