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月十六杏儿想休沐一日。”甘露殿内，守在兰因身边的杏儿这样向兰因请示道。
宫里的规矩，进宫没满三年宫女太监每年有两日的休沐日。虽然这假期是杏儿的权利，可她身为兰因的贴身婢女，也必须先请示兰因。
“可以。”兰因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要做，就应了杏儿。
“谢谢夫人！”杏儿一喜。
说起来，兰因认识杏儿也有小半年的时间，这个小丫鬟喜怒皆形于色的习惯倒是一点都没变。
兰因见她欣喜的样子，也笑了笑，好奇问道：“杏儿要出宫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宫里大多数宫女太监的假期都用来出宫和家人团聚。
杏儿摇摇头，说道：“不出，奴婢家人都不在康州城，时间太短不够来回，还是在等几年。”
入宫满五年的宫女太监，他们每年的休沐日就能有七日，才足够出一趟远门。
“那你会去做什么？”兰因接着问道。
“过几日是奴婢生辰，所以……想和宫内的朋友聚一聚。”杏儿说道。
“生辰？”兰因说道。“那我得给杏儿备一份生辰礼了。”
杏儿忙甩甩手，说：“不敢不敢，杏儿没功没劳，怎敢收主子的礼物。”
兰因笑了笑，说：“没事，我愿意送给杏儿。”
杏儿只觉得感动，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和她家夫人这样长得貌美又善良的人啊。这样一来，她也不再推辞。
“过两日，我会安排月儿来伺候夫人的。”杏儿交待道。
“知道了。”兰因在甘露殿住了几个月，自然眼熟的宫女也多了几个，杏儿口中的月儿也就是其中一个在甘露殿宫女，也算熟悉兰因的习惯。
夜里，兰因稍微看了看她在甘露殿放的东西，都是赵子疏这段时间以来上次的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兰因不太爱戴首饰，觉得累赘，心想着就把其中一样送给杏儿好了。
倒也不是指望杏儿会戴这些首饰，兰因觉得这些首饰值不少钱，杏儿能换些银两就能寄回给她乡下靠她养活的家人们。赵子疏来到甘露殿的时候，正好看见兰因正端详着她的首饰，踱步到兰因身后。
“怎么了，没有喜欢的？”赵子疏扫了一眼兰因身前，放了四五根簪子，有金有银。这些簪子他几乎没有见兰因戴过，都被兰因好好的收在首饰盒里。
“大王。”兰因见到赵子疏，起身向他行礼。“不是不喜欢，妾身向来不爱戴这些首饰，想挑一个送人。”
“送人？送谁？”赵子疏问道。
“杏儿。”兰因如实回答，手中拿起一根用金线缠成孔雀羽毛模样点缀的簪子，还镶嵌了一个翠玉宝石，心想这个看着那么累赘，自己一定不会用，不如就选这个了。
“服侍你的那个小宫娥？”赵子疏问道。
“是啊。”兰因说。
“不妥。”赵子疏抽出兰因手中的簪子，“这簪子说不上价值连城，可都是个个出自名匠之手，专贡王宫。阿因要是把这个东西送给她，被别人看见，可能要把那丫头抓进衙门。”
兰因愣了愣，这个后果她倒是没想到。身后的赵子疏扯了扯嘴角，饶有兴趣地对着镜子比划手中的簪子。他在兰因发间找了个位置，将簪子戴了上去。那孔雀羽毛点缀的簪子有几抹流苏，随着赵子疏的动作放在兰因发间，还灵巧地晃动着。
珠宝的光泽趁得兰因的脸更加白皙、妩媚。这让赵子疏想起第一次见到兰因的情景，那一天的兰因浓妆艳抹，娇艳欲滴。
“阿因偶尔打扮一下，就能把我的魂勾走。”赵子疏说道。
兰因脸色微红，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怎么办……妾身没有其他能送人的东西了。”兰因犯难道，这首饰不能送，那些绫罗绸缎估计也是一样不能送了，她刚刚才答应了杏儿要送她一份生辰礼啊。
“那不简单，娘子要什么东西，我还有不给的道理？明日我叫人送些白银过来，你送给那丫头便是。”赵子疏挑眉道。
“多谢大王。”兰因说道。
赵子疏问：“阿因的生辰是何时？”
兰因顿了顿，说：“妾身不过生辰。”
“为何？”赵子疏问道。
“妾身的父母都是在妾身生辰前后的日子过世。”兰因语气淡淡道。
看她漠然的样子，赵子疏反而心疼。兰因发觉自己越来越害怕赵子疏深情的模样，挤出笑意道：“那大王呢？大王的生辰又是何日？”
“在初冬。”赵子疏答道。
“到时候，妾身一定好好与大王庆祝。”兰因下意识地回答道。
赵子疏眉宇之间满是温柔之色，说：“好。”
“到时候也要送我一份生辰礼。”赵子疏说。
兰因点点头。
“阿因不问我要什么？”赵子疏问，坏坏一笑。
“大王想要什么，妾身尽力去找。”兰因这样回答，脸色认真。毕竟在她看来，能配的上君王的生辰礼，她真不好找。不过在赵子疏眼中，她此刻认真的样子，像是一个就要落入狼口而不自知的羊羔。
赵子疏起身，以兰因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她抱起，兰因惊得忙搂住赵子疏的脖子。
“想要一个小兰因。”
……
兰因睡意很浓，侧躺在赵子疏怀里。赵子疏留恋地亲吻她的身体，他柔声问道：“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在孩子的生辰一起庆贺，好吗？”
“嗯……”兰因懒懒地应了一声。她似乎一时间忘记，这绝无可能。
司马信回报，他已到达淮河前线，计划增援三千军马至渔阳城。吴国兵士士气高亢，形势向好。
这段日子，每日下朝之后，赵子疏都要独留下佘阳问齐国姜朞的动静。
只可惜，佘阳暂时还没有查出齐国之中的异常。
赵子疏也过多追逼，毕竟遥在千里之外，又是敌国的权力中心，哪有那么好打探。
“比起姜朞，还得先把在寡人眼皮底下的人找出来。”赵子疏沉声道。
“大王可有怀疑的目标。”佘阳问道。
赵子疏脸色沉重，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纵然司马信那边看起来一切顺利，他的心中反而越发不安。
赵子疏说：“监察近日从康州城去齐国的人，应该这段时间就有动作。”
“是。”佘阳说道。
“嗯。”赵子疏应了一声，便出了永和殿。
佘阳每次看着赵子疏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复杂的滋味都让他难受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