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初雨啊,虽然冰冷,淅淅沥沥,夹杂着些许酸涩的味道,却带来生机。
这样一个雨天,实在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至少对于松婉晴来说是的。
初雨就像一瓢冷水,直接从松婉晴的头上直接倒下,凉到了脚底板。
施烟承认了自己伪造叶念桃的签名,因为自小就跟在叶念桃身边,对于笔记模仿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私印也承认了,只有她知道私印在哪里,也因为松婉晴的怂恿动了歹念,最后她将伪造的文书又放回了叶念桃的空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是她答应的原因。
“所以,你从开始就欺骗我了?”松婉晴不可思议地质问道,“那你呢?你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你伪造了文书,就算只是从犯,事关‘极乐花’,你也不会从轻发落的。”
“松小姐,你也是从一开始不知道的吧。”施烟说道,“林家欺骗了你,所以你为图方便,全然听了林家的话,后面事情败露才让我将文书放回去。你想要抽身,就像林家对你一样。可是,你傻,并不代表别人也傻。我没有想过欺骗你,但是你对我不仁我自然也不会忠义于你的。”
“所以,你现在是来责怪我当初没有看清林家吗?”松婉晴理直气壮地说道,“生意场上,败了也就败了,没有怨天尤人的机会,只有补足的办法。所以你现在反过来报复我,这样做对吗?”
“我并没有和你做生意,松小姐。”施烟说,“况且你的交易条件,从开始就失败了,我也不是来和你论对错的。”
“那你要如何?”松婉晴实在想不通施烟出卖自己的原因。
“我要你伏法受诛。”施烟缓缓说道,“每个人总要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负责,我也一样。”
“施烟,你未免太过虚伪了吧?”松婉晴觉得可笑,“以前做的时候没见你多么犹豫,现在倒是大义凛然起来了。”
“一步错,步步错,所幸,我还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施烟闭上双眼,说道,“松小姐,你就认了吧,输给别人并不丢脸,但是,输得不明不白还自以为是,就太可笑了。”
“你闭嘴!”松婉晴指着施烟的鼻子,破口大骂,“没有人可以赢过我!我从来都没有输!”
“就是你的这份自傲,才让你一步步跌入深渊的。”施烟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是秉持着自己那套扭曲的生意观,也才会到现在还不承认是林家利用了你,而你,还想反过来利用我。”
“林家,是我看走了眼,但要说利用,还差的远呢。”松婉晴的自信,是绝对不可动摇。
施烟在知道了松婉晴的真实面目之后,是无言以对的:“……松小姐,你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吗?”
“那你倒是说说,我输在了哪里啊?”松婉晴双手抱胸。
“你输给的是一片真心。”施烟看着松婉晴的眼睛,“是无论多少年,你我都比不上也不可能理解的真心。”施烟是看向松婉晴,但是却好像是在看着自己。
“呵,真心是什么?可以换做多少真金白银呢?”松婉晴不屑道。
“所以说是你我都无法理解的。”施烟说,“那是因为你从未真诚地待过别人。”
“施烟,你现在才来说是你错了?那你之前所做的,就都要推翻吗?”最重要的是,施烟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松婉晴,她不接受。
“我不是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而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做错的事情。”施烟苦涩地笑道,“我以为我可以狠下心,但是,我不行。”
“多说无益。”安千帆出声打断了施烟和松婉晴的交谈,对于过于自大的松婉晴来说,说什么都是无用功,“松小姐,这一次你该无言以对了吧。来人,将松小姐和施烟带下去。”
施烟是因为什么才背叛了叶念桃,安千帆没有问,因为叶念桃也没有说,那他就等到叶念桃想说的时候再听就是了。
而施烟,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安千帆,好像他就是一个无关人员。
施烟和松婉晴被押解下去以后,安千帆忽然开口:“桃儿,你不出来见见施烟最后一面吗?”
“不用了。”叶念桃被迟青搀扶着,从烟柳阁的雅间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躲过众人的视线的。
“桃儿,你身子骨还弱,不应该出来的。”看着叶念桃瘦弱的摇摇欲坠的身躯,安千帆一阵心疼。
“不,我要来。”叶念桃坚定地说道。
“如果她不来呢?”安千帆问,其实对于施烟会不会来,他也不清楚,因为他给了施烟选择,逃罪或者认罪。
一般人都会选择逃罪吧,因为安千帆和傅文懋掌握着更加切确的证据,完全可以让松婉晴伏法认罪。
“不,我知道她会来的。”就算叶念桃被施烟背叛过,也相信着施烟。
就像施烟相信,叶念桃一定会没事的。
是施烟,自己想要抽离这段令她难受而扭曲的关系,所以就算是错的事情,施烟还是做出了选择。
应该说,施烟打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结局。
“王妃,你……没事吧?”迟青担忧道。
“嗯,没事。”叶念桃笑了笑,说道。
“怎么可能没事呢?”安千帆走到叶念桃身旁,扶住了她的腰,他家的桃儿那么善良温柔,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真的没事。”叶念桃摇摇头,“施烟,已经做得够多了。她该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对于叶念桃而言,施烟并不是背叛了她,就算她放再多的狠话,施烟还是她熟知的那个施烟,只是施烟已经要斩断过去的一切,所以她做出了选择。
每一个人,都会经历一场春雨,然后抛去自己枯萎的身躯,拼命抽芽,再度破土,再迎来新生,也终会在某一天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