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宽在状元楼上看到远处一些官差正在向此处跑来,心中不由一敛,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至,向下看了一眼,这么高,心中一紧,“百姓们,我韦宽在这里向天下百姓自证清白,以死明志。”
说着便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啊啊,他跳下来了。”
“真的跳下来了。”
“官兵来了,快跑。”
“快跑。”
京兆府尹李然接到消息,知道要出大事了,就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可是还是来晚了一步,让韦宽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李然来到状元楼下,看见韦宽的尸体,眼前一黑,他到底说了什么?
李然看着四处逃散的百姓,吩咐道:“抓几个人过来。”
衙差很快就抓了几个人。
李然盯着其中一名年轻男子,“韦宽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那年轻男子被吼得一哆嗦,“他说,他说……”
把刚刚韦宽说得话复述了一遍。
李然听后,差点稳不住身形,骂道:“韦宽!韦宽真的是枉为臣子,枉为臣子。简直岂有此理,他们的疯了吗?快,快,快备马车进宫。”
御书房
李闲听到李然的禀报,头痛欲裂,忍不住按了按额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你究竟是怎么看的广平?为何会发生如此大事,任由韦宽胡说八道。禁卫军呢?是怎么看的人?他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你这顶乌纱帽到底还想不想要?”
李然跪在那里不说话,他知道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无法平息皇上的怒火。
李闲:“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给我狠狠地打。”
这还是看在李然是文人的份上,留下了最后一丝理智。
李闲坐在椅子上,听到李然的惨叫声,心情没有丝毫好转。
第二天早朝,李闲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面色阴沉,显然心情不好。
白果:“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句话很明显,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御史江止出列。
白果看到江止,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感觉应验了。
江止:“陛下,坊间流传皇上在幕后操作科举舞弊一案,以此大肆敛财,还陷害广平四大家族的韦家,觊觎韦家积累数百年的财产。因此民间都在说陛下为敛财不择手段,草菅人命,有很多学子跪在宫墙门口求皇上给他们一个交代。请皇上下罪己诏,以平民愤。”
说着跪了下来,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罪己诏?
李闲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只能用疼痛抑制自己汹涌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自己真的做过那些事情,被人发现了,那自己认了,下罪己诏就下罪己诏,名声扫地就名声扫地,就当是对自己的惩罚。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做。
就在几番思虑间,下面的朝臣已经跪下一半了,而另一半也在等皇上表态。
“请皇上下罪己诏。”
“请皇上下罪己诏。”
“请皇上下罪己诏。”
李闲按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朕没有错,为何要下罪己诏。”
江止:“陛下,此事已不在陛下认为自己有没有错,而是天下人认为陛下错了。”
这句话一出,李闲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了,“朕没有做过就是没有,朕没有错,朕绝不会下罪己诏。”
说着,李闲冷冷地看了江止一眼,“退朝。”
可是朝臣们一直跪在那里不走,十分坚持。
三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李闲问道:“他们还是不肯走吗?”
白果小心道:“是。”
李闲靠在身后龙椅上,眼神放空,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凑到白果耳边,“丽贵妃娘娘来了。”
白果觉得丽贵妃有些烦,这什么时候了,还往前凑,“让她回去吧,皇上现在烦着呢。”
李闲听到白果在说话,随口问道:“怎么了?”
白果:“是丽贵妃娘娘来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罢了,就凭他在这种时候还肯往前凑,勇气可嘉啊。
李闲:“让她进来吧。”
白果:“是。”
片刻,染染一脸温婉贤淑地走了进来,现在任何表情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线。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染染什么话也没说,站到李闲身后,为他按摩肩膀,松松筋骨。
一旁的白果见李闲舒展眉毛,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皇上睡着了。
染染见皇上脸上还带有淡淡的烦忧,有些心疼。抬起手,随着李闲脸上的轮廓行走,心中无比满足。
染染又忽然变得面色阴沉,想到那些逼李闲下罪己诏的大臣,他们真的是罪该万死。
居然如此逼迫他的李郎,她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的李郎。
他们居然如此逼迫他。
大殿上,朝臣们已经跪了三四个时辰,水米未进,早已疲惫不堪,但他们依然坚持着。
他们的皇帝犯了错,他们必须帮他改正过来,重新赢得天下人的认可。
至于皇上有没有这么做,并不在他们考虑得范围内。
就在他们脑子昏昏沉沉中,并没有发现大殿上突然多了些虫子,往他们袖子里钻,钻进他们的身体里。
它们蛰伏着,等待着他们主人的命令,好好折磨他们主子眼中不识抬举的人。
半个时辰后,李闲醒了过来,看到身上的薄被,还有身边站着的染染,心中有一种满足。
自己原来并非孤家寡人。
李闲看着染染,“染染。”
声音第一次这般温柔。
染染微笑着,握住了李闲的手,“皇上,无论如何世事如何变换,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皇上。”
李闲笑了笑,“染染,谢谢你。”
白果进来惊喜道:“陛下,那些朝臣回去了。”
知道大臣都回去了,不买为难,李闲也很高兴,“回去,”高兴之余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他们还会再跪个几天,再来个以死明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他们怎么突然回去了?”
白果:“应该是几位老大人年事已高,跪了几个时辰,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李闲不屑道:“就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一大把年纪了,能跪多长时间,这不,都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