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绍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如果那个孩子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大了。
战后抚恤一事一般由户部整理出预算,向平王申请款银,平王批准后再下发到各地州府。
因为这件事情事关民心,责任重大。所以由一向清正廉明著称的御史院督察,御史院下属机构稽查所每年都会派人分为九路,巡查各州县,每条路线10到15人。
他们会在经过的每个城镇选出20户进行明查暗访,查出有问题后可直接写奏折禀报御史大夫,再由刑部派人来查。看是否是错漏,还是贪污。
每个有抚恤金的人,都由官府造册登记,户部都有备份。
而稽查所的人都是每年科举考中的进士,且任期不得超过五年。一来年轻的士子一般一腔热血,想着为百姓做事,为国尽忠,二来也可以让这些整天埋头读书的士子增长见闻,成为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实官。
如果说战后抚恤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御史院、稽查所乃至各地官府都可能逃不了关系。
这件事不能听凭那个孩子的一面之词,周绍已经让碧草去查了,希望那个孩子说的不是真的吧。周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随后,便任由小世把她拉入了幻境,因为心里有这件事压着,看到那个很像顾皎的伴读,顿时觉得心情更不好了。于是故意犯错,让教我的大学士打他的板子。
一般皇子犯错,都是由伴读领罚。
看到那个很像顾皎的伴读,被打得面色苍白,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作为世女的时候欺负不了他,现在他总算没办法了吧。哈哈哈……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皎一头冷汗的醒过来。他做梦被人打了好几顿,可是谁能欺负他,一向都是他欺负别人。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心中没有多少恼火,顾皎摇摇头,起身去训练了。
一早,周绍在碧珠碧草的侍候下洗漱。
洗漱之后,周绍坐在梳妆台前,“碧草,二娃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碧草侍立一旁:“已经查清楚了。二娃的父亲姓王,母亲姓黄,他父亲确实曾在军中任职,后来战死,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抚恤金的。至于她的母亲……”
周绍看到碧草表情犹豫,吞吞吐吐,似有隐情,厉声道:“继续说。”
碧草接着说道:“他母亲黄氏是一个秀才的女儿,也知道有抚恤金一事,但几年都没有看到银子。仅仅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帮别人洗衣服,做绣活来维持生计。后来,她眼睛愈发不好了,做不了,日子越过越艰难。于是,鼓起勇气向官府报官,可是却被官府以虚假报案的名义打了二十板子,回到家没过多久就死了。”
“那个孩子也是没办法跑出来卖蔬菜,这才被我们遇到。”
周绍听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总觉得哪里不对,沉声道:“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碧草没有说话。
是不是巧合当由周绍一人判断,而她只需要将查到的事情如实上报即可。
周绍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吗?”
碧草:“现在应该还在客栈。”
周绍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碧草眼看着周绍出了门,在后面喊道:“世女,你还没有用早膳呢。”
周绍头也不回的说道:“在客栈用也是一样。”
周绍和碧草去客栈的时候,二娃正准备回家。
周绍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娃,“你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二娃看着周绍表情严肃,不似之前那么和蔼,顿时吓得眼眶发红,“姐姐,你怎么了?”
连碧草也被周绍吓到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世女这么凶过,只愣愣看着眼前的状况。
周绍:“说”。
二娃抓着周绍的衣袖,“姐姐,我娘是被官府害死的。可是我没有用,不能帮她报仇。”
周绍脸色和缓了不少,“那为什么之前不说?”
二娃哭着说:“我怕姐姐知道我家招惹上官府,就不再理我了。”
周绍帮二娃拭去了眼泪,“不要哭了,你先回家,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周绍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茧,“姐姐送你回家。”
二娃脸色突然白了,连忙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周绍不容置疑的推了他一把,“你身体这么虚弱,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呢?”
二娃无法只得往前走。
碧草在后面哀怨地看着周绍,说好的吃早膳呢,怎么没了。
周绍在来二娃的村子时,有很多路过的居民看着她,似是奇怪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二娃的家住在村子的中间,可以看出他父母在的时候,家境在村子里应该是不错的。
二娃打开门,发现院子里很干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精神又紧绷了起来,只因听到周绍说:“二娃,你这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啊。”
二娃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娘爱干净,所以我也是在学我娘。姐姐,请进来吧。”
屋子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板凳,桌子上还放了茶壶。
周绍坐在椅子上,二娃看着桌子,拿上茶壶,“姐姐,我去帮你倒杯水来。”
不一会儿,二娃走了进来,帮周绍倒了杯茶水,放到周绍面前。
周绍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沫,一边吹吹杯子里的水,一边说着,“二娃,你们家还有茶叶啊。”
二娃一惊,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有钱买茶,只能讪讪一笑,“这是我爹之前买的茶,我娘都舍不得喝,今天我看姐姐今天来我家做客,这才舍得把茶叶拿出来。”
周绍只是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笑着。
二娃看得心惊胆战。
周绍凑近他,说了一句让二娃震惊的话,“不如我去父王那里把你要过来吧。”
周绍看着他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