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摇摇头,没跟馒头解释。
她试探的问道:“若是不让他参加修仙大会呢?”
馒头努努嘴:“那他也会暴露。若是大大不让南宫洛参加修仙大会,错过这次暴露的契机,那下次会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就连宝宝也无法预测。”
苏木离眼神坚定:“那就让他提前暴露吧。”
馒头:“?”
虽然馒头被她搞得昏头转向的,但还是根据她的意思帮她找到了能够让他提前暴露的时机。
它问她为什么。
她说:“他那么温柔美好的人,我想让他继续温柔美好。他手上不需要沾那么多人的鲜血,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若他注定是这个世界的王,那她要尽她所能的,让他走在巅峰的路上顺一点,再顺一点。
这一次,他不需要双手染满鲜血做个无可赦免的恶魔,不需要经历与爱人生离与死别,不需要在往后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里孤独一掷的寻找复活之法……
他可以活的好一点的。
……
“醒了?”
苏木离侧了侧头,是沈长戈。
她目光空洞的望着屋顶,没有说话。
沈长戈没催她,走到窗边单脚侧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知过了多久,苏木离终于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安静:“这是在哪?”
沈长戈回她:“千掌城客栈。”
又是一阵安静,沈长戈叹了口气:“不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吗?”
他像是知道她不会回他,便自个说了起来:“因为你太反常了,我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他顿了会,接着道:“结果证明我是对的,你真的出事了。”
他问道:“南宫洛呢?”
苏木离的眸子稍稍有了那么点光,她声音平平淡淡的:“死了。”
沈长戈怔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微微摇摇头,道:“那他倒是死得其所。”
苏木离嘴角抽了抽,从床上坐起来,瞧瞧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她穿好鞋,整理好衣裳,冲着门口走去。
实在不想跟这个嘴巴里带把刀的人待在一个房间里。
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没太在意。等她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的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挣扎了起来。
“小师妹,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沈长戈温和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让她动作忽的顿了下。
沈长戈平时那样大大咧咧的人,突然说起这样的话,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想那应该是悲伤的,那双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眸里是不是有着哀愁?
她又挣扎了起来,硬着心肠回道:“师兄,是你想多了,木离一向如此。”
沈长戈紧紧的抱着她,试图用身体去温暖一个已经冰冷的躯壳,红着眼问:“是吗?”
“是啊。”她倔强的回答。
她就是那样的人啊,漠然,残酷,冷血,无情,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子都要亲手杀了。
这世间怕是没有她这么恶毒的人了。
她注定了是个恶毒女配。
无从改变。
无法改变。
如今,事已成定局。
她垂着眼帘,掩盖住那汪清泉里浸透的悲伤,嘴角想要努力的上扬,想要去嘲讽自己,想说她这个人好虚伪好做作。
于是说出口的话是沙的,是哑的,几近于失声的:“木离本就是那样的那人,师兄何必执着于这个问题呢?”
“可是,小师妹,你跟我说说,明明你那么狠心的当着众人的面惩罚了南宫洛,那么冷的天气,为什么还要站在他的身后陪他一整晚?,你身体明明不好的。”他微微俯着身子,侧着脸贴着她的发丝,神情怜惜而痛苦,“既然你觉得他错了,那为什么还要专门下山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苏木离紧紧的攥着双手没有说话,黑溜溜的眼眸里潋滟着水光。
“又是为什么,师姐不过是无意提了一句她很喜欢青山夫人的坠链,你出门几天,那条坠链就出现在师姐的房间?”
“为什么,明明你都装作不在意弟子的功课了,每次月会却都会躲在远处观望?
为什么……”
他一件件一桩桩的列举,又一件件一桩桩的质问,似乎要把她所有的漠不关心一一细数出来,让怀里人知道,她的伪装真的很拙劣。
她那张冰冷的面具该被撕扯下来,该要无所遁形,该要烟消云散了。
她明明是那样好的人啊。
他的声音有些涩,像是如鲠在喉:“……还有好多好多的小师妹,你以为你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可是,你只是骗过了你自己。”
她可以不那么懂事,不那么坚强,不那么的为别人着想的。
在几个师兄妹之中,她的年龄是最小的,但受到的苦难却比他们多得多。
年少时是,如今亦是。
他心疼了。
她可以放下她心中强撑着的弓弦的。
“你从知道自己的病开始,你就不怎么开心了,你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我们所有人。你以为只要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开,都拒之门外,你以为这样,你死了以后,我们就不会难过了是吗?”
他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声音低沉沙哑:“可是师妹,我们所有人都难过了,不用等你死了,你活着的时候就让我们难过了。”
他隐忍着眼睛里的酸涩:“我很难过,师兄师姐们很难过,你的徒弟们也很难过,千百门所有人都不好过。”
苏木离感觉有一滴冰冷落在她的发间,渗进她的头皮里,紧握的双手慢慢的松开。
原来,她一个人,让那么多人难过了。
她何德何能?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师妹,我会努力的去寻找寒鸦草,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师妹,你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们所有人。”
他像是在可怜兮兮的祈求着她,又喃喃的重复着:“小师妹,别推开我们所有人,好吗?”
“最起码,现在让我陪着你可以吗?”
苏木离感觉喉间涩的难受,眼底氤氲的泪水终于漫出了眼眶,滴在沈长戈的手上。
若是他们都难过了,那这个做法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卸下所有的盔甲,终于妥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