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林带着李梅跟着巡抚大人的车驾走了。
双城望着远去的女儿、女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舍、担心、还有替他们高兴的情绪都有,直到再也望不见了,这才回了钱宅。
钱大林留了一个管家,还有十几名仆人,如今正排着队等着双城使唤。
双城对管家道:“再过十几日,就该办喜事了。要辛苦你们了。”
管家范金良赶紧回道:“亲家夫人您太客气了,少爷、少夫人走的时候都交待了,往后我们都听您安排。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成。”
双城:“那我就不客气了。这院里院外的,都收拾收拾,该挂什么就挂什么。其它的东西家里都准备了,你派几个人跟着回去,将东西都运过来,这一来一回的,也就差不多了。”
范金良马上吩咐下边的人去准备。
双城跟李老实说:“你带着小木头回去,家里只有表姐和平哥儿我也不放心,这次回去,将咱们给兰花准备的东西都带来。表姐都知道放哪了。让她们娘儿俩一起来,热闹热闹。”
李老实无有不从,临走还嘱咐双城注意身体,千万别累到。
董表姐听说要她带着平哥儿一块去省城,心里十分抗拒。但是又觉得不过去帮忙,实在对不住双城,只得打起精神,帮着收拾。
李老实去请李四叔和李玉山一家同去。
李四叔:“太远了,我就不去了,这身子骨万一扔在半路上,不妥不妥。”
李玉山和李大嫂刚得了大孙子,正爱不释手呢,舍不得去。
最后是封修代表全家,跟着李老实众人去省城。
卫家那边蒋氏过来了几次,与双城商量婚礼的细节,卫三何时迎亲,何时入轿,何时跨火盆,何时拜堂,逐一敲定。
双城觉得蒋氏这大嫂是真不错,大家闺秀,识大体,顾全大局。虽是庶出的小叔子,真是当自己儿子一般,爱护有加。
董表姐:“这不是应该的吗?大家族出身的姑娘,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家族利益至上。执掌一家子的宗妇,应当做事公正无私,不偏不倚。卫大玠虽是庶出,可他是卫家人。卫家的兴衰荣辱与他休戚相关。他落破了,卫家会照管他;他若发达了,自然会庇护卫家。你呀,成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双城表示受教了,是自己想得太狭隘。
董表姐也不敢出头露面,只待在后院帮着双城出出主意,理理规矩,顺带教教李兰成婚后该做的事。
二月二这日,天气不错,太阳出来的得早,朝霞满天,映得人人脸上都带着红光。
双城万分不舍,帮着李兰梳妆打扮,眼里的泪花忍不住流下来。
李兰透过镜子看到了,忙转过身环着双城的腰,“阿娘,您怎么哭了?”
双城抹抹眼泪,笑着说:“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就这么偏宜卫家那个小子,我舍不得。”
旁边的仆妇婢女笑着劝解:“亲家太太,今儿大喜的日子,您该高兴才是。咱们姑娘长得好,嫁得又好,这离得又不远,以后常来常往,与在家时不差什么的。”
董表姐:“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一旦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你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双城又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行啦,都别劝我了,我都知道。”让李兰坐好,亲自给她梳发。
外面热热闹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接亲的队伍来了。
李封修背着李兰,小木头和平哥儿在两旁护着,将人背大门口,送入花轿。
卫大玠今日格外精神,大红婚服衬得人越发温润如玉,风流倜傥。心爱的姑娘今日终于娶到手了,笑得越发灿烂。
李老实看着花轿远去,心酸得不行,又一个闺女嫁人了。小木头和封修拉着他,依依不舍回转院里。
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招待帮忙的仆妇人等。
双城带着李老实正在与众人敬酒感谢,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声,守门的噔噔噔跑进来,“大街上都在嚷嚷皇上宾天了,新皇即位了。国丧!百日国丧!”
双城正听得愣神,董表姐已经赶忙吩咐范金良将红绸彩带赶紧收起来,门口处的红灯笼,还有地上放过鞭炮的碎屑清扫干净。身上穿的红色喜服换成素色。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外面就有衙差敲着锣喊话,国丧期间,全国举哀百日,各种民间活动全部停止,违者依法惩处。
不光喊话,也贴了告示,一时之间,全城人纷纷闭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董表姐心里七上八下,坐立难安,在屋内不停转圈。
双城:“表姐,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董表姐:“也不知哪位皇子当了新帝,我这心里实在忐忑。”
双城:“程管家已经出门看告示去了,一会儿就能带回消息。你先缓一缓,缓一缓。”
一刻钟的时间,让董表姐等得如过了四季,冷暖交替,寒热浸入四肢,冰一半温一半。
程管家气喘吁吁跑过来回话:“亲家太太,告示上说是二皇子承继帝位。”
双城:“你确定是二皇子?”
程管家:“错不了,是二皇子。我认得真真儿的。”
回头看董表姐,已经晕倒在地。
平哥儿拉着母亲的手,仿佛又回到了刚到柳荫村李家的情形。
小木头站在平哥儿旁边,一同守着,让他心里觉得又与那时不一样。心里倍感踏实,不再慌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