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实实在在的目标,沈沐终于断定潜意识感知没错,不再只凭心中意念,宏伟的巨碑就是云雾中标明方向的灯塔,沈沐激动的迅速奔跑起来。
经过身体改造后,沈沐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心里有种冲动,必须要通过狂奔来宣泄。
他自己还未察觉,现在行进的速度至少比身体改造之前快百倍以上。
无论目标有多遥不可及,只要坚持不懈朝之前行,终究会有抵达的一刻,随着距离拉近,巨碑逐渐清晰。
当沈沐终于来到巨碑之前,才真正理解什么叫“通天之高”,抬头仰望,碑顶隐没于云雾中,看上去就像与天相连一般,他站在巨碑之前,左右都看不到边,这哪是碑,完全就是一面上下左右都看不见终端的巨大墙面,只不过因为云雾缭绕,远远看去才认为是一方巨碑。
沈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碑体坚硬而冰凉,似金似石,分不清是何种材质铸造而成。
漆黑的碑体上,有无数璀璨星光不停闪烁,仿佛宇宙中亘古不灭的星辰,沿着某种神秘的轨迹流动,构成了一副玄妙而生动的宇宙星辰图。
当沈沐接触到墙体瞬间,一道来自这黑漆漆墙体的意念自沈沐脑海中浮现。
“须弥界·不周山”
沈沐对此并不陌生,只不过那是前世的神话传说,可是他此刻真实面对、真实触摸到的神奇之物,居然也叫同样的名字,让他吃惊的同时也有些疑惑,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些联系。
传说里的不周山是连同天地的山,是凡界通往仙界的唯一通道,而眼前这面巨大的墙,似乎颇为吻合啊,虽然沈沐觉得这东西看上去更像一面高不见顶的墙。
行至此处,冥冥中的召唤完全寂灭,看来这里就是终点,那几句给沈沐带来了无尽痛苦,也带来泼天好处,始终牵引着他不停前行的诗句,仿佛就是由面前的不周山而始。
好奇的向左右各走出去百多米,依然看不到不周山的边际,看来不仅高度无法预测,就连宽度似乎也很难找到答案,当初之所以看成了碑,乃是由于云雾遮挡产生的错觉所致。
回到之前的原点,沈沐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费那么大劲给我一面看不到尽头的墙是啥意思呢?”
沈沐本来还以为会有某位世外高人在此等候,然后对自己说:“我观你天庭饱满、骨骼清奇,乃不出世之绝代奇才,我决定收你为弟子,传你神通。”然后,什么秘籍啊、神兵利刃啊、盔甲神符啊什么的统统甩过来,不想收都不行……
可是,沈沐看看光溜溜的自己,发现真的想多了,简直连根毛都没有啊!是真的连根毛都没有,他刚刚经历过脱胎换骨改造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具刚刚雕琢而成的美玉,身上毛发全都消失不见,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长出来。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贪、嗔、痴’三毒果然深入骨髓难以根除啊!”一道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传来,吓了沈沐一跳,刚才明明仔细看过空无一人,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个约莫四五岁大的幼童,正依靠墙根一脸世外高人的模样看着他。
幼童梳着朝天髻,小小的身躯圆滚滚的,肌肤如暖玉般白里透红,四肢如同将将成长的藕节一般肉嘟嘟,通体粉嫩如玉,浑身光溜溜,只有一件五色交织的肚兜挂在身前,堪堪挡住小“茶壶嘴儿”。
“你是谁?”沈沐脱口而出,随即心里暗骂自己愚蠢,能出现在此地的岂能是普通之辈,哪会轻易告诉自己名字。
“你是谁?”幼童下意识想咬住自己的拇指,又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前辈高人的风范,这样当众咬手指实在有碍观瞻,小手只得就势摸了摸脸颊。
“我是沈沐,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该如何出去呢?”
“我就是须弥童子啊!这里就是我家,本童子在此生活了千万年都出不去,你才来几天就想出去?”须弥童子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沈沐,很是鄙夷。
沈沐忍不住一拍额头,没想到千辛万苦坚持到这儿,竟是这么个活宝等着自己,看那唇红齿白满脸婴儿肥的小娃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简直想撞到面前的不周山上,看看这一切是否做梦。
“好吧,算我信你……个鬼,别胡闹,快告诉叔叔怎么从这儿出去。”沈沐装扮出吓唬小朋友的样子,只是他忘记了自己全身光溜溜,原本吓唬人的样子,在这种情形下看着实在太滑稽。
须弥童子笑得打跌,小手拍着不周山,似乎沈沐的话让他好笑得差点闭过气去。
正在沈沐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际,就听须弥童子吃吃笑道:“叔叔?嘻嘻嘻……叔叔……你知我是谁吗?竟然在我面前自称叔叔?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你不是自己说叫须弥童子么?”沈沐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便去捏须弥童子的脸蛋儿,嘴里兀自喊着:“小屁孩儿,老子没空跟你扯淡,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打你屁股……呃……”
十拿九稳的去抓须弥童子,眼看要得手,却见白光一闪,那小子如同瞬移一样从眼前忽的消失,紧接着在半米远的地方又冒出来,笑嘻嘻的看着瞠目结舌的沈沐。
古怪精灵的须弥童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想我须弥童子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宇宙八荒、古往今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本童子打个盹儿都万八千年,你才多大岁数,好意思在我面前自称叔辈?”
“你说啥就是啥吧!反正引我来这儿,肯定有你的目的,现在我拿你没办法,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沈沐拿他没办法,说也没用、打又不怕、抓也抓不着,索性静观其变,搞那么大阵仗,不可能就是为了把自己弄过来戏弄一番了事,何况前面经历的脱胎换骨,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能享受的待遇。
有了这样的觉悟,沈沐干脆不着急了,因为这里天地一色,根本感觉不到时间流动,所以他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反正也出不去,倒不如趁这时间休息休息,看看须弥童子究竟能耍什么花招。
学须弥童子的模样,沈沐也背靠着不周山坐下来,背后冰寒彻骨,但沈沐却只感觉到舒服,屁股底下一片柔软,好像坐在一堆棉絮里,虽意识到自己浑身赤裸,反正周围也没其他人,只有一个稚龄孩童相伴而已,光着也无所谓。
“嘿嘿,知道我厉害了吧,告诉你啊,别拿我跟什么鬼怪相提并论,本童子可是灵体,知道啥叫灵体不……”须弥童子两只小手由外向里一划拉,骄傲的说道:“看见了么?这一界我最大,但凡高等级的位面都有自己的意志,我就是这须弥界的意志之灵,进到须弥界,就得听我号令。”
沈沐鄙视的白了一眼手舞足蹈的须弥童子,干脆连眼睛都闭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装作假寐的样子,心里嘀咕着:“哼,你小子不是牛么,我就不接茬儿,让你憋着,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须弥童子还没意识到沈沐采用了不抵抗不合作战术,仍旧兴致高涨,拍着胸脯说道:“看在你是我新收的小弟,想知道啥来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
“呼噜……呼噜……”回应兴高采烈的须弥童子的,是一连串轻微的呼噜声,正大肆显摆的须弥童子戛然而止,见沈沐竟然快睡着了,小脸立刻不高兴的皱起来,不客气的跑过来对着沈沐光溜溜的屁股就是一脚。
“混蛋,本童子讲话,你竟敢睡着,我踢、踢、踢……”对着沈沐晶莹光滑的屁股,须弥童子愤怒的踢踹,可惜,他显然只懂得一些躲避的法术,自身力量却很有限,以他弱小的力气,踢在沈沐身上比挠痒痒强不了多少。
踢了几下,看沈沐依旧无动于衷,呼噜声竟然还大了几分,须弥童子终于泄气,气鼓鼓的躺在一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装睡的沈沐暗暗好笑,“小家伙还赌气呢,在这里边不知憋了多少年,终于有个人能说话,偏不搭理你,就不信你能忍得住。”
果然,安静了没多会儿,须弥童子便沉不住气,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大活人出现,怎么可能再压抑得住他寂寞了千年的灵魂?
须弥童子板着沈沐肩膀,圆滚滚的小身子从背后翻到前面,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不停摇晃沈沐,“喂,小沐沐,别睡了,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来此么?不想知道这里有什么?”
沈沐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给他后背,要整治小娃娃,就得一次治够,决不能半途而废。
或许须弥童子真活了几万年,但始终呆在这个寂寞的地方,恐怕心智不见得有多成熟,否则沈沐此刻的办法绝对无法奏效,因为真正着急的人始终是沈沐。
须弥童子果然愈发焦急,放着个大活人,却只顾自己睡觉,完全不理他,让他恨不得喋喋不休一百年的热情全被憋在身体里快要炸开。
“呼!”嫌爬过去太慢,须弥童子为了面对沈沐不惜用上了瞬移的神通,正准备张嘴,忽然看到沈沐睁大眼睛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只说一次,要说话,咱就好好说,如果再阴阳怪气的,我绝不再理你哦。”
须弥童子噙着眼泪,委屈的连连点头,惹得沈沐暗暗寻思,是否自己太过分了,一个小孩子而已,哄着点就完了,何必这么跟他计较呢?
就在沈沐心软准备安慰须弥童子几句时,忽然看见他圆溜溜的眼睛里虽然布满泫然欲滴的泪水,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动,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沈沐立刻意识到这小家伙不是一般人,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独自生存?可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毕竟,他在这里是客,如果须弥童子存心想欺骗,他绝对无法分辨真伪,所以必须让双方都有顾忌才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娃娃似乎不太能沉得住气,社会阅历似乎也比较贫瘠,用不理他的方式来威胁,竟然可以当做王牌一样奏效。
本来就没睡着的沈沐见须弥童子貌似已屈服,一翻身坐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了,嘲笑我也不可以啊!你作为主人,家里来贵客,就应该热情好客的用最好的美酒佳肴来款待、用最珍贵的礼物来感谢贵客的光临,怎么能欺负客人呢?”
须弥童子睁大了眼睛,奇怪的看着沈沐,似乎看着某种恬不知耻的生物,刚想开口嘲讽,又忽然记起了沈沐刚刚说过的话,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嘲笑又咽了下去,小脸憋得通红。
沈沐一乐,赞道:“嗯,孺子可教也。”
须弥童子眼珠儿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你说得对,来者是客,我应该把朋友们都叫出来招呼客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