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沈沐漫不经心的坐下，挑衅的看着袁涛，下马威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连一时半刻都绷不住，看来这个袁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能作为陈罡的弟子，想必这位看上去不怎么惹人喜欢的家伙，应该也是修行者。
但沈沐却一点也不担心，就算袁涛是修行者又如何，他相信袁涛在没弄清自己的底细前，一定不会贸然动手，现在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充其量就是吓唬人。
沈沐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让袁涛忽然惊觉他此时的样子很像沈沐的下属，就像在应答回禀事务一般，这让袁涛怒从中来。
面对毫无新人觉悟的沈沐，袁涛森然一笑，“那就让你明白明白。”五指张开微微弯曲，飞快向沈沐肩膀抓去。
别看沈沐表面上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其实身体早已蓄势待发，袁涛一动，沈沐便立刻有所反应，侧身避过的同时，左脚猛踹袁涛腰腹。
“哼！”袁涛没料到沈沐反应如此之快，在他想来，一个普通人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抓落空，随即改抓为扫，手腕隔开了踹来的腿。
“哼哼，反应挺快，可惜力道与速度太差，凡人就是凡人，萤火之光焉敢与皓月争辉？”袁涛冷言冷语的嘲讽，下手却丝毫不慢，右手隔开沈沐踢来的腿，左手迅猛如电，“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印在沈沐脸上。
强劲的力道使沈沐的身体不由自主横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到墙上后摔落在地。
眼前身影一闪，袁涛五指扣住沈沐的脖子，森然冷笑，“一介凡人，你凭什么跟我争？现在可明白了？”
沈沐冷冷看着袁涛，心里想的却是“天道好轮回”，白天是他掐住顾明堂的脖子，晚上却轮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掐。
“有种你就杀了我，若不敢动手，就别逼逼，今日厚赐，来日必当双倍奉还。”沈沐忍着身上痛楚，脸上却一片平静。
“没错！”袁涛冷笑，道：“我是不敢杀你，可未来的日子长的很，我也不介意有个肉体沙包，高兴了来揍，不高兴也来揍，直到你懂得我的规矩，臣服在我脚下。哼，想跟我斗，就得做好被揍的准备。”
“行了，别赖在那装死，师父还等着呢。到时知道该怎么说吧！”袁涛放开扼住沈沐脖颈的手，退出门外。
拍拍身上的尘土，沈沐揉了揉肿起来的脸颊，哼道：“放心，这个仇我会自己报，告状算什么本事？”
袁涛“哈哈”一笑，道：“好，那我等着你来报仇！希望下次揍你时还能如此嘴硬，那才有趣呢。走吧！”
陈罡的住处很简朴，除了床榻桌椅外，竟没什么其他装饰。
此时，他正坐在堂前的圆桌旁，桌上摆着四道精致菜肴，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沈沐跟着袁涛进来，什么也没说，自行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拿起碗筷便开始大嚼，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气愤，随陈罡过来，什么都还没弄清呢，先被他弟子教训了一顿，说不气才是骗人。
“诶，太没规矩了！”袁涛在一旁大摇其头，他真是不忘一切打击别人的机会啊。
陈罡看了看沈沐红肿的脸颊，又看了看袁涛，挥挥手，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是！”袁涛不甘心的看着大快朵颐的沈沐，他有心想留下来听听师父会跟这个小乞丐讲什么，可陈罡发了话，他不甘心也得出去。
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看了沈沐一眼，有心想警告他别乱说话，却发现沈沐正狼吞虎咽，根本没给他机会。
袁涛咬牙离开后，屋里就只剩陈罡与沈沐二人，谁也没说话，陈罡自顾自盛饭，他吃的慢，细嚼慢咽的，只吃了一小碗饭便停下筷子，看着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沈沐似乎要将桌子一并吞下的模样。
沈沐心知陈罡看着自己，他没觉得半分不好意思，心里想着“老子刚挨了你徒弟一顿揍，吃你点饭菜算啥？”桌上一桶白饭加两荤两素四道菜肴，十之八九进了沈沐肚子，就连菜盘里的汤汁都没剩下，和着最后的饭吃得干干净净。
“嗝……”沈沐打了个饱嗝，拍着肚皮长长呼了口气，“吃饱了！”
陈罡看着沈沐，待他吃完，唤来两名小厮，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面，又布上两杯热茶，待小厮退出后，陈罡端起茶轻啜了一口。
“嗯，你心性倒是沉稳，脸上如何弄的？”陈罡问道。
“让驴踢了！”沈沐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轻轻吐了口气。
陈罡淡淡说道：“好！我还不知，这院儿里什么时候养驴了？”
沈沐翻了个白眼，“那你让我说啥？我自己磕的？这么说你自己都不信吧。除了您那位好弟子，谁能干出这种事？还以为顾家除了顾明堂那个二百五其他人能正常点，没想到您陈老师傅家里就有一位更二的。”
陈罡摇摇头，说道：“你以为制住几个普通护卫，出其不意控制了顾家嫡公子很了不起？现在明白了吧，如果修行者出手，你根本没机会。”
“比较，就应该站在同一高度才公平，拿修行者来吓唬我这小乞丐，很有意思么？”沈沐摇摇头，不以为然。
“世道残酷，大家只论生死谁管高下？”陈罡看着手里茶杯冒出的热气，说道：“顾家嫡公子也是有护道人的，只不过今日因为……其他的事被耽搁，否则你怎会那么好运？所以，莫小看世家大族，今天若不是小姐在场，会有人跟你讲道理？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沈沐一开始还不大认同，但听着陈罡的话，渐渐意识到自己真的有问题。
问题就在于这个世界与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有很大不同，要是还用以前的认知来面对这个崭新的世界，迟早会吃亏。
陈罡没说错，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不会有人跟他谈论公平，因为跟死人是无需讲公平的。
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沈沐，陈罡继续说道：“袁涛只有二品修为，今日若他也在场，你绝不会有抓住顾明堂的可能。”
“额外奉劝你加个小心，因为顾明堂和袁涛关系不错，平常他俩一般会结伴外出游乐。”陈罡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沈沐一愣，没想到陈罡的弟子居然会跟顾明堂有关系，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以陈罡与顾明月的关系，怎会容许弟子和顾明堂走那么近？
随即意识到，陈罡坦然告知这个消息，恐怕不是好心那么简单，似乎有种考教的意味蕴含其中。
沈沐耸耸肩，笑道：“不难猜，袁涛既是您陈师傅的弟子，又与嫡系公子走得近，只有一种可能，他来自不属于嫡系或大小姐这一脉的第三方势力，而且，还是咱们刻意想要拉拢的派系，对吧？”
陈罡喝了口茶，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看来还是大小姐慧眼识珠，你果然机敏，只凭老夫一句话就能判断出其中的隐秘，倒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沈沐也学陈罡的样子轻轻吸了口茶水，似模似样的说道：“哈哈，小意思，这么浅显的道理，是人就能看得透。”
见沈沐明明是个少年，却学自己的做派，不由哑然失笑，道：“除了聪明，看来我又发现你一样本事。”
“啥本事？我自己咋不知道？”沈沐好奇的问道。
“脸皮够厚……”陈罡不苟言笑的戏谑了一句。
“哈哈，那是，刀都划不破呢！”沈沐讪讪的喝了口茶，心说：“这老头子看上去阴阴沉沉，竟然也腹黑的很，以后得防着点。”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自认为如何厉害，一旦面对修行者，也绝不会占到好处，因为普通人与修行者相比，就如同蝼蚁与天神，就算你是蝼蚁里最强壮的那只，也绝不是最弱天神的对手。”
陈罡郑重其事的对沈沐说道：“天注定修行者为少数，所以普通的蝼蚁中，不乏天资卓绝之人，他们一旦获得启灵的机会，甚至能瞬间突破几个品级，可是……
就因为没有启灵，这些原本可以一飞冲天的天才，便只能始终埋在尘埃里，碌碌而终。”
陈罡忽然叹口气，说道：“因此，你知道成为修行者的机会有多难得？对于世上所有不能修行之人来说，这就是一步登天，今日平白无故的给了你，就意味着，明日再遇到身份、才智均上佳之人时，我们只能错过。
可惜小姐执意如此，老夫苦劝不得，唯有尽心尽力辅助你启灵，若真有幸启灵成功，跨入修行者行列，只希望你铭记今日，莫辜负了小姐的知遇之恩。”
沈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无论顾明月有什么打算，他都是如今直接受益之人，即便陈罡不说这些话，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
是以，陈罡苦口婆心的一番教导，沈沐虽然没明确回答，但他的神情已表露了心中所想。
陈罡定定的看着沈沐，好半天才说道：“希望小姐没看错人。”
陈罡始终心有不甘，似乎对沈沐抱有极大的戒心，看那模样，不从他身上找到些足以让顾明月改变想法的借口，他就决不罢休。
“放心吧，陈老，我流浪懂的不多，可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话不多说，且看我日后行动便知。”沈沐真诚的说道。
陈罡阴鸷的双眸死死看着沈沐，沈沐坦然面对，心中无愧自然眼神清澈，他希望陈罡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坦诚。
陈罡终于放弃了对沈沐的纠结，收敛了迫人的气势，恢复至普通老者的模样，说道：“趁小姐还未到，我先讲讲修行者世界，以免你启灵之后不知如何调整心境。”
沈沐恭敬的说道：“劳烦陈老，在下洗耳恭听。”
陈罡沉吟半晌，轻咳一声，终于开始：“人族历史悠久，自有记载以来，人族就有两个不同的群体，其中数量最多的是普通人，相对修行者而言，普通之人亦统称为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