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棠篇(一)
小的时候,宇国发生了很大的战争,那个时候,我的爹爹,也就是宇国的第一大将军带兵上前拼命死守着宇国的城池,许多士兵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垒起来了一道城墙,阻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敌国进攻,在有一天夜里,爹爹带兵连夜突破了敌军的阵营,在这次突袭中,将敌军击败,算是立一个大功。
就在宇国上下都举杯庆祝的时候,我的爹爹便进了宫去见了先皇,回来的时候,在那群士兵的面前,举着先皇的项上人头……
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害怕极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才六岁,因为自己爹爹是大将军的事而自豪。但谁没想到,爹爹杀了先皇的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开来,八岁的太子很快就继了位,并马不停蹄命令人带兵过来将秦府包围住,捉拿了所有人,并且以刺杀先皇的理由,归拿入狱,那一刻我害怕极了,拼命的往母亲的怀里钻,瞪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这群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向以此为自豪的爹爹,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即便如此,秦府所有人,还是被关在了牢房之中。
牢房阴暗潮湿的很,随处可见的老鼠,爬虫,就连地上铺盖的那些稻草也是湿的,即便是大夏天,也觉得凉飕飕的很。
我和娘亲被关在一块,还没过多久,娘亲就得了风寒,整日整夜的躺在稻草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但是娘亲却笑着对我说:“棠儿,若是娘亲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眼泪早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蹲坐在娘亲的面前,趴在她的胸口泣不成声,想起爹爹,咬着唇,握紧了拳头,将这一切的错全都归于在了爹的身上。
若不是爹,秦府的人不会被关在牢房里,娘亲也不会染上风寒。
我将这心里头埋怨的话全都一咕噜的说给了娘亲听,娘亲却什么责怪的话都没说,而是伸着手来抚了抚我的脸颊,笑着道:“你爹他肯定是有原因才会这么做的,棠儿,不论如何,都不要去很你爹,好吗,这样娘走的也会不得安宁的。”
我摇着脑袋哭,嘴中说的话都口齿不清起来。
“娘,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娘亲后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给我擦眼泪。
就在熬过第三天的时候,娘亲再一次晕倒,我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如果能来个人救一救娘亲就好了,哪怕只是给娘亲吃碗药,都好。
想到这儿,我抹掉眼泪,走到木栏前拼命呼喊着,希望有人能过来救一救娘亲,但嗓子喊哑了,都没一个人过来,那一刻,失望涌上心头,我坐在木栏前抱着膝盖哭,觉得这是有史以来自己最伤心的一次。
虽然娘亲说过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但是此时此刻,我再一次将这件事的所有错全都怪在了爹的身上,若不是爹的话,若不是他的话,娘亲也不会这般……
想着,我哭的更凶了。
就在这时一个狱吏走到我的面前朝着我吐了口口水,嘴中还嚷嚷着道:“我呸,喊什么喊,整个牢房就你最吵,能不能闭上嘴安静点!”
我仰着带着泪花的脸抬头,便看他一脸凶悍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还踹了一下木栏,木栏发出哗哗的声音,我顿时害怕的往后缩,咬着唇止住了声音,努力抑制抽噎的声音,眼泪哗哗的掉。
最终噗通跪在他的面前不断磕头的道:“救…救救我娘亲……求求你了……”
这是作为千金小姐来的第一次,对别人磕头下跪,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娘亲,什么都好,哪怕是下跪,还是做牛做马,她都愿意做。
那个狱吏这么一听,发出诡异的笑声来,随后就听到他说:“救你娘?怎么可能啊,你们秦府的人可是要诛灭九族,早死晚死都是要死,怎么救你娘?别想了,要怪就怪你的爹秦大将军在击退了敌军后,回到宫里头就把皇帝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你们能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现在正是新皇登基之日,你们上断头台的事往后缓和了几日,反正迟早都要死,我呸,真是不得安宁。”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朝着自己吐了一口口水,说了句警告的话后,便就走远了。
那瞬间我呆在那儿,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句话。
诛灭九族……
砍了皇帝的脑袋……
断头台……
这几个字,就像是咒语一般在自己心头萦绕,久久不能忘却。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死的是吗。
想到这儿,我便扭头爬到了娘亲的身边,见有几只老鼠在娘亲的身边跳着,我含着眼泪将它们赶走了,边赶眼泪边哗哗的掉。
嘴里念着:“该死的老鼠,就连你也来欺负我娘亲……”
随后便就蜷缩着身子躺在娘亲的旁边,看着娘亲的面容,还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就像摸到了烫水般。
不知不觉,就想了很多事情。
甚至还在想,如果娘亲和我死在牢房中的话,说不定就能留个全尸,这样就不会被砍掉脑袋了吧。
可是话说回来,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娘亲死啊。
想到这儿,眼泪又再次的没止住。
不过好在下午时,娘亲就醒了过来,当她看见我肿着跟桃子般的眼睛时,心痛的眼泪也掉了出来,她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清了。
“棠儿。”
“娘。”
“娘还能坚持住。”
“娘……”
“傻孩子。”
我的眼泪再次忍不住的啪嗒掉。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警觉的立起身,将娘亲拦在自己的身后。
娘亲在身后说:“棠儿,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我拼命忍住眼泪摇头道:“我不要,我要娘亲好好的!”
“棠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等那人走过来时,我才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的身上穿着金黄色的袍子,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肯定就是新登基上的那新皇。
我心里嘲讽了一声。
想着反正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那新皇走到这间牢房的木栏前背手站立着,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其中也包括那个今天朝着自己吐口水的狱吏,我恨恨的看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