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宝回来了,凤清江便又想起了暗卫和无忧阁的下人失职之事:“甜儿,之前我要罚你院子里的人,你说想自己来,现在人齐了,这惩罚也该给了。”
凤离才想起这回事,笑道:“爹,说起来这件事是我任性,连累了他们,若说他们该罚,那最该罚的应该是我呀!要不就免了吧。”
凤清江严肃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保护你、看顾你。你差点没命,就是他们失职,该罚。”
“必须罚吗?”凤离很为难。
“必须罚!”凤清江回得斩钉截铁。
南谨行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那乱转的眼珠子说明她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
凤离微微偏头,看着已经跪了一地的暗卫和下人,道:“行吧,那怎么罚都是我说了算吧?”
凤清江迟疑了一下,道:“只要不过头就可以。”
“不过头?就是说不要闹出人命啰?”
“嗯。”其实他是想说不能太轻的,但又不希望女儿太过残忍。
凤离笑道:“其实我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都快躺废了,所以我想罚院子的丫鬟们都去学按摩的手法,然后给咱们按摩一个月。凤宝他们嘛,就罚他们每人给我买一本书来,内容要新奇有趣的,不能重复,最好是武功秘籍。怎么样?”
“就这?”凤清江就知道她会心软。
凤离忽然很正经的道:“爹,我想过了,我会出事不是因为没人保护,追根究底,还是我太弱了。所以我现在最该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我不想只躲在你们背后,我也希望自己有保护你们的能力。以后,我不仅要保护你们,还要保护凤家的每一个人,保护我在意的每一个人。”
凤清江怔住了,原来女儿心里是这样想的。他感慨道:“是爹狭隘了,总觉得女孩子就该被保护。算了,爹知道你对他们有感情,舍不得罚,这次就这样吧。不过,若再有下次,爹就会亲自动手,你也不能再阻拦!”
吴玉清嗔道:“说什么下次,你也不盼点好!”
凤清江憨憨的笑了起来:“是是是,以后甜儿会一帆风顺,不会再受苦了。”
凤明泽就知道爹娘会在妹妹的事情上无条件妥协退让。这次凤清江说得郑重,真要有下次,只要凤离一开口,保准又什么事都没有了。
南谨行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笑了笑,道:“这样也好,阿离最近身边离不了人,要真罚了他们,也照顾不好阿离。还是阿离这个法子好。”
无忧阁的人就这么躲过了一劫,心中对凤离异常感激,自此完全听命于凤离,再无二心。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凤离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南谨行给的药膏果真好用,一个月下来,凤离的鞭伤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皮肤反倒细嫩了许多。
有皇帝当靠山,张清明的案子查得很顺利,人证物证搜集得很齐全,京城和地方上零零总总落马近五十人,其中不乏三品大官和几个平日嚣张跋扈的皇亲国戚。张清明等罪魁祸首自然是判了斩立决,其余罪名较轻的抄家的抄家,判刑的判刑,明靖侯张宗安被削爵,全家流放至北地,再无翻身可能。
朝廷一下子空缺这么多职位,几位皇子开始蠢蠢欲动,想尽办法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每次上朝都是吵吵闹闹的,皇帝最后怒了,把林帝师、丞相和六部尚书拉到御书房一通商议,最后把事情交给了南济仁,丞相惠栋协理。
这一下,仁王府更加热闹。听南谨行偶尔透出来的口风,这段时间去仁王府的不仅有皇子和官员,还有十几波刺客,幸好仁王府戒备森严,才没出什么大乱子。皇帝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直接拨了一百禁卫军给仁王,南济仁终于清净了不少。
这天,凤离终于得到了吴玉清的允许,带着白苏和白蜜出门散心。
一个多月没出过门的她精神抖擞,从街头到街尾,吃的用的玩的买了一堆,最后她先让跟随的家丁把东西送回家,自己带着丫头去喜楼吃饭。
喜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菜式翻新快,味道也不错。凤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就开始坐等。
菜刚上好,就听到李玉雪的声音:“七姐,真的是你呀?我刚叫了你几遍,都没见你回头。”
她还没反应过来,李玉雪已经在她对面坐下了,道:“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凤离笑道:“你都已经坐下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李玉雪对笑笑说道:“再去点两个菜,今天我请七姐吃饭。”
凤离喝了口茶,道:“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七姐,你的意思是我很小气嘛?”李玉雪噘嘴。
“开个玩笑。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玉雪脸拉了下来:“今天我大姐带我和妹妹出来买东西,路上遇到了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非要请我大姐来喜楼吃饭,我也不想碍他们的眼,正好看到了你,就过来了。”
户部尚书?毛人彦?凤离记得他的二公子叫毛文斌,纨绔之名传遍京城。她微微一笑:“那你买了什么?”
李玉雪顿了一下,道:“也没买什么,就是一件首饰。”
凤离见她不大想说,也不再追问,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
两人边吃边说,倒也和乐。只是结账的时候凤离坚决不让李玉雪付钱,还说她年纪更大,本就应该先请。李玉雪拧不过她,只得约下一次了。
刚走出喜楼大门,就听到身后有声音道:“妹妹,你刚刚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吃饭呀?”
李玉雪身子一僵,转身打招呼:“姐姐,毛公子。”
凤离也看过去,只见一蓝衣锦袍公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手执画扇,长相不算差,算是个翩翩公子,只是总给人一种精气神不足的感觉。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衣着华贵,眉目如画,自有一股贵气,应该是李玉兰。还有一个小姑娘穿着打扮虽不如李玉兰,也有些瑟缩,但看面目与李玉雪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李玉雪的妹妹李玉莹了。
毛文斌轻摇扇子,笑道:“李二小姐,适才你姐姐很是担心,本想去找你,只是我的家丁看到你似乎遇到熟人,便告知于我,让我们不用去找你。想必你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姐姐生了怨怼吧?”
凤离挑眉,这一上来就解释这么一大堆,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李玉兰说了什么?
李玉雪勉强笑道:“毛公子言重了,方才是我想得不够周到,遇到凤小姐便高兴,一时忘了跟姐姐说一声,让姐姐担心了,对不起。”
李玉兰笑道:“妹妹不怪我就好,怎么还跟我说对不起呢?这位就是凤小姐呀?听闻你前些日子生病,如今大好,真是喜事。”
凤离笑道:“多谢李大小姐关心。”
毛文斌打量着凤离,上前行礼道:“之前听闻凤小姐容颜被毁,如今一见,倒是传言有误了。”
这话说得实在轻佻,凤离与李玉雪眉头皆是一皱,正待找个借口告辞,又听得一个声音道:“她就算脸没毁,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凤离叹口气,她是真的讨厌麻烦。主要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那个陈若云了,之前在皇后面前为难她还有些顾忌,今日在这外面遇到,怕是方式会更简单粗暴。这不,人身攻击都来了。
她对着陈若云微微一笑,道:“陈小姐所言甚是。”说完拉着李玉雪就走。
陈若云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有些反应不及,见她们要走,忙伸手拦住:“就这么走了?”
凤离道:“陈小姐有事?”
陈若云脸色一沉:“我好心跟你打招呼,你就给我摆脸色?”
“如果辱骂是打招呼,那我也可以这样对你。”凤离挥开她的手,径自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她是真的不想理。李玉雪跟李玉兰说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陈若云气得跺脚,毛文斌忙安抚道:“陈小姐莫气,这凤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不懂礼数,与她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今日有缘碰到,不如在下请几位小姐去喝茶看戏,打发时间?”
他好歹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陈若云和李玉兰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都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