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南修文抓住机会,起身向皇帝行礼道:“父皇,儿臣有事想禀告。”
皇帝淡淡的看他一眼,道:“何事?”
南修文道:“父皇,儿臣听三皇子说过,对我们大梁的文化很感兴趣,所以这几日儿臣带他了解了大梁各地的风土人情,虽都是纸上谈兵,但也让三皇子感受到了大梁文化的精髓。今日儿臣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节目,想请三皇子鉴赏。”
皇帝摆摆手,道:“你既准备好了,让人进来表演便是。”
南修文躬身称是,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随即一群身着戏服的人走上了舞台。乐师们亦拿着乐器各自落位。
原来是出戏曲。
故事内容颇为简单,不过是天朝公主与番邦王子的爱情故事罢了,公主与王子因国事联姻,原都以为此生是两人凑合着过,没想到两人日久生情,最后还联手打败了番邦的其他王子,一跃成为番邦的王和王后。
凤离一直观察着孟致知的表情,却见他面不改色,与旁边的人对这场戏的曲子和演员进行点评,半点不悦也无。她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定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修文排这出戏剧的意思,番邦王子几乎是把嘲讽明晃晃的砸在了孟致知的身上,连北孟使团的人都沉下了脸,可孟致知面对这种羞辱还能装聋作哑,谈笑自若,顺带安抚北孟人的情绪,可见是个能成大事的。
表演结束,待到人退了场,皇帝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句:“还不错。”随即跟惠丞相和林帝师说起了话。
南修文笑问孟致知:“三皇子感觉如何?”
孟致知也笑:“确实不错,演员表演层次丰富,感情到位,尤其是公主出嫁时的不舍,让人特别有共鸣。”
南谨行笑出了声:“可不是,谁家公主愿意远嫁他国呀?”
南修文收起了笑容,道:“三皇子,我是为你着想。”
孟致知还是笑:“多谢文王殿下的美意。”
南修文快要维持不住温文的脸皮,重重的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南谨行与孟致知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宴会行将结束时,孟致知依然没有再提联姻的事情。
就在皇帝准备宣布散席的时候,孟致知手下的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道:“大梁的皇帝陛下,我们不日将启程回国,是不是现在该把我国三皇子的婚事也定下呢?”
皇帝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道:“刚刚三皇子说了,他并未遇到意中人,朕不能强人所难吧?”
那人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三皇子殿下有心仪之人,只是怕陛下不肯。”
孟致知将杯子重重的放下,沉声喝道:“文启,不要胡说,坐下!”
文启见他真的不高兴了,虽不服气,还是听话的坐下了。
这里毕竟是大梁,他们北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团结,丢了北孟的脸。
孟致知起身致歉道:“陛下,这是我的家臣,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故而在大殿上胡言乱语,还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笑道:“既是三皇子如此说了,朕自然不会当真。”
南修文却道:“父皇,儿臣听这位家臣之言不像假的,不如听听他所指的三皇子的心上人是谁,如何?”
南谨行悠悠道:“五弟,父皇都说不当真了,你还一味追究,用意何在?”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此事不必再提。朕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能折腾,今日不如就此散了吧,待使臣出城之日,朕定送上大礼。”
文启忽然大声道:“陛下,小人有证据!”他是北孟的使臣,故而不在大梁皇帝面前称臣,而自称小人。
皇帝的脚步一顿,那边文启已然拿出了一根手链,道:“这是我在三皇子的房间发现的,此次使团出使未带女子,驿馆处虽有女子做清扫,但此手链一看就是贵重之物,绝非那些清扫女子所有。而进出了驿馆的大梁贵女,只有大梁三公主。且三皇子将此手链保存极好,若非对此手链主人有意,又何须如此!”
凤离的视线扫到一直默默不语的南谨思身上,见她下意识的藏了下手,便知手链是她的。
孟致知立刻起身,长身一揖,道:“陛下,此物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若真是我精心收藏,也不会给旁人找出,还拿到今日宴席上来。”
他的话也有道理。
南修文道:“你这意思,莫非是指我三皇姐想赖上你?”
一众目光都落到了南谨思身上。
孟致知摇头道:“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想栽赃我和三公主。三公主乃是大梁公主,温柔知礼,怎会做不耻之事?还望大梁皇帝陛下明察,还三公主一个公道。”
皇帝看着南谨思,语气极为严厉:“谨思,对此,你有何解释?”
南谨思起身,在大殿当中跪下,道:“禀父皇、母后,此手链的确是儿臣的,但儿臣绝没有将此物赠予三皇子。”
“你当然会否认了。”南修文嗤笑道。
南谨思伏地行大礼,道:“父皇,母后有所不知,此物乃是我未来皇嫂、凤家小姐所赠,意义非凡,儿臣怎会将它送给他人?况且,儿臣的手链在赏花宴上便已丢失,多日寻找未果,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三皇子房中。还请父皇与母后明鉴。”
皇后扯了扯皇帝的袖子,在他耳边说道:“赏花宴那日思思来找过我,求我帮忙找手链。”
皇帝顿时明了,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既如此,你且先回位子上去。”
南谨思没有起身,再次行了大礼,道:“父皇,母后,今日既有人拿儿臣的贴身之物做文章,想必明日便会有流言传出去,说儿臣不遵礼教,不守礼法,私自与外邦皇子交换定情信物。到时损害的不仅是儿臣与三皇子的名声,更会惹得百姓非议父皇与母后教导不善。”
皇帝摆手道:“此事本不是你的错,不必担心。”
南谨思扭头看着南谨行,眼里情绪难辨。
南谨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喊了一声:“思思,回来。”
南谨思笑笑,道:“皇兄,多谢你了。”
她转过头,一字一顿的道:“父皇、母后,儿臣自请与北孟联姻,愿以此身助大梁与北孟永世交好,换两国百姓百世和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