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欢快了,沉甸甸的感觉消失了,大家又说笑了起来。
林霖也轻轻吁了口气。
说实话,她也不愿见大家都伤感。
正厅,南济仁早已等在那里,随他来接亲的南谨行和凤明泽等人站在一旁等着新娘到来。
林霁将林霖轻轻放下。
南济仁牵过林霖的手,领着她一同向上座的林帝师和林御风行跪拜大礼。
林帝师摸摸林霖的头,道:“到了夫家,谨言慎行,莫忘本心。”
林霖磕头领训。
林御风坐得板正,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半晌,才说了三个字:“好好的。”
林霖再磕头,谢过祖父与父亲的养育教导之恩,才扶着丫鬟和南济仁的手起身。
凤离看得出了神,没注意到凤明泽挤了过来,在她耳边悄声道:“甜儿,要不,你再晚几年出嫁吧。”
她回头,看见凤明泽眼眶红红的,好笑道:“哥,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性了?”
凤明泽声音闷闷的道:“刚刚看林霁背着林霖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等我背着你踏上出嫁这条路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这才多久啊,你居然就要嫁给别人了,怎么想怎么难受!”
凤离拍拍他的肩,道:“都是在弘梁城,就算我出嫁了,想回家看看也方便。再说了,你也是要成亲的,我不能老赖在家里,不然姑嫂产生矛盾,你帮谁啊?”
凤明泽下意识的反驳道:“胡说八道!惠英跟你关系好着呢!”
凤离挑眉:“你确定,我五姐会是我嫂子?”
凤明泽懊恼自己嘴快,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反正,她要是不嫁我,我也不娶别人!”
凤离偷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呀,等会儿再去找找五姐,求个婚,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真的?”凤明泽不太信。
凤离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惊喜道:“你没骗我?”
“你是我亲哥,我骗你干嘛!”被一再怀疑的凤离不高兴了。
凤明泽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行,等婚礼结束,我就去找她。”说完就走了。
凤离好笑的摇头。
这边新人已出正厅,凤离忙跟上大部队。
林霖上了花轿,南济仁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
凤离等人目送着迎亲队伍离开,向林帝师和林御风告辞,便各自回府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以往王爷大婚,都是在自己的王府内办婚宴,这次皇帝却特别点明婚宴地点放在宫中,给出的理由是南济仁乃是大梁皇室嫡长子,理应享此殊荣。凤明泽私底下跟凤离说陛下的意思是个人都应该懂了。凤离还笑着说了句:“大约是陛下也怕夜长梦多,想尽早定下储君吧。”凤明泽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说。
晚上凤离换了身粉色衣裙,头饰也随之更换成金银交错的样式。最后她挽上披帛,吴玉清满意的道:“不错,范挺足。”
夏嬷嬷在一旁笑道:“还是安王殿下给的保养方子好,我看小姐这身段比之刚回来时好多了。”
凤离道:“嬷嬷,我只是赶上长身体的时候罢了,跟他的方子有什么关系!”
吴玉清却道:“夏嬷嬷说得对,你呀,要领人家的情!”
凤离嘴上道:“他一个大男人,还拿这种东西给我,明显不正经,我才不领情呢!”心里却认同了吴玉清的话。
时辰差不多了,吴玉清携凤离赶往皇宫。
宫宴摆在地方宽阔的御花园中,也方便参加晚宴的人赏花游玩。
南谨思去仁王府观看典礼去了,所以凤离到的时候只找到了王雅和李玉雪。她四处望了望,问道:“怎么三姐和五姐也都没来?”
“三姐和林大哥在别处说话,五姐被你哥拉去仁王府了。”王雅答道:“本来玉雪也要被你表哥带走的,我好说歹说才把人截了下来。”
凤离叹道:“我也想去看四姐拜堂,可惜不方便。”
王雅大大咧咧的道:“拜堂嘛,也就这样,到时候你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话间,赵曼枝走过来,道:“你们几个倒是自在。”
李玉雪笑道:“大姐,你跟别人说话,我们不好旁听,只能在这边等了。”
赵曼枝长出一口气,道:“说实话,我真希望那些人眼里看不到我。”
王雅深有同感:“是啊,夫人们见到我就拉着我问定亲了没,说她们家里谁谁谁很好,才貌双全,跟我很配,刚刚要不是我姐替我挡了,我都过不来。话说回来,大姐,你可别脑子一热,信了那些夫人说的话,我娘私底下跟我说,她们嘴里的好人都烦人着呢,尤其是给你介绍的,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家里不行。”
李玉雪不满道:“这些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咱家大姐温柔知礼又有一手好绣工,任谁都不敢看轻了去,她们居然净把歪瓜裂枣介绍来,也不怕旁人戳她们脊梁骨!”
赵曼枝笑道:“没事,我也只是听听,不会当真的。”
凤离道:“大姐,你别担心,我们几个认识的好男人也不少,正好趁着给诗诗姐介绍的机会,你一块儿去相亲,决不会落下你的。”
赵曼枝点点她额头,道:“你们呀,少操心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几个人说说笑笑,李玉雪还顺手摘了朵花簪在王雅鬓边,笑称为她招桃花。王雅追着她打闹,可最终都没把花摘下来。
晚宴开始前,一众人均已落座,凤明泽虽坐在吴玉清身边,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不远处的薛惠英,眼角全是笑。薛惠英脸红红的,也总忍不住偷瞄这边。
凤离心知他们定是把话说开了。
皇子公主们按年龄坐,南谨行在南济仁和林霖下首,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只在看向凤离时带着笑。
随着内侍的唱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起身,对着上首行礼,山呼万岁,得皇帝开口后复又落座。
皇帝看上去很精神,笑道:“今日乃是仁王大婚,劳动诸位卿家为他们庆贺,今日宴席上无君臣尊卑,大家尽情吃喝玩乐!”说完先举起了杯:“此杯满饮,谢诸位卿家!”
众人齐齐举杯,连道不敢,随皇帝饮尽杯中酒。
乐声随即响起,一众舞女翩然入场。
一开始大家都还有些拘谨,敬酒也多规规矩矩的,后来皇帝一再说不拘君臣之礼,甚至亲自下场,即兴作了首诗,还陪林帝师写了幅字,才让人放松了许多。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了混乱的敬酒。交好的要敬,有嫌隙的也要敬,看不顺眼的要敬,想拉关系的更要敬。那些个平素便有猫腻的男男女女更是趁机多喝了几杯。
比如凤明泽就借口要跟薛绝安喝酒,硬是在薛惠英旁边赖了一刻钟才被赶回来。
比如南谨行端着一壶不知什么时候换好的果汁递给凤离,威胁她不准喝酒免得醉了。
比如陈若云蹭到南济仁身边,说是祝福他,却差点把林霖挤出了席位,还是南济仁礼貌的拒绝了她并把林霖护在自己怀里才把陈若云赶跑。
凤离看着刘穆闷闷的拉着王望喝酒,心思仿佛飞到了天外,暗暗可惜吴诗诗来不了。
吴玉清见她发愣,笑道:“怎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凤离承认道:“是,想不到这些大人们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吴玉清道:“咱们历代大梁皇帝都比较亲民,处理政事时打打杀杀的正常,该放松的时候也不含糊。以后你多参加几次就知道了。况且,我看陛下今天确实高兴,这些年,很少见他这么放得开。”
“所以,他心里真的很看重仁王殿下吧。”
“是啊,往年都以为他不喜皇后,连带不喜仁王殿下和安王殿下,现在才知道,那也是他的保护方式。”吴玉清拍拍她的手,道:“这样我和你爹也安心些,免得总要担心皇上一个不快,迁怒安王殿下,也带累你。”
“嗯。放心吧,阿行很厉害的,没那么容易出事。”
凤离对南谨行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