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行悄悄出了京城,临行前,他一再叮嘱凤离别乱走,还让凤宝等人务必守好守行院,连只蚊子都不能飞进去。凤离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走,回到守行院,管家拿了一堆帖子来,说是京城贵妇们趁春光正好,各自在家办了赏花宴,请王妃参加。
凤离看了一圈,没什么感兴趣的,便都让管家推了。管家应下,正要走,凤离叫住他,道:“你递个帖子到宫里,就说我明天想去椒樾殿向母后请安,看是否方便,顺便私下告知仁王妃,看她去不去。”
管家领命去了。
凤离让人去找来工匠,问杯子做得怎么样。工匠拿出第一个成品,道:“回王妃,这杯子形状好做,就是这保温效果不是很好,水顶多半个时辰就完全凉了。小人还得再琢磨琢磨。”
“没事,你去琢磨。殿下手底下也有很厉害的工匠,你可以跟管家说声,你们在一起交流交流,说不定就做出来了。”
工匠躬身应是,退下了。
凤离翻来覆去的观察着杯子,外表看来确实似模似样,但总归是没有高科技,做不出真空保温层。只能看工匠们能做到哪个程度了。
她随手搁下杯子,让白蜜收好,自己开始画百花阁催了许久的首饰设计图。
晚上,管家回话,说是宫里同意她明天进宫,林霖也会去。凤离便让白蜜和白果准备明天进宫的衣服。
躺在床上,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搂南谨行的腰,却摸了个空,才记起南谨行去了清平郡。她翻了个身,暗自感慨这种习惯养成太快,往后得改,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一刻钟后,她睁开了眼。
不行,完全睡不着。没有南谨行,她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明明没成亲之前自己一个人睡得更自在,不过几天时间,竟已习惯了南谨行的气息。
她坐起身,披了件衣服在书案前坐下继续画图。
被她吵醒的白蜜劝道:“小姐,明日要进宫,您还是早点睡吧。”
凤离头也不抬的道:“我不困。你跟白芍要跟我进宫,你们两个去睡,让白苏和白果陪我就行。”
白蜜劝不动,只得按她说的做。
直到天朦朦亮的时候,她才上床去眯了一会儿,紧接着又起来梳洗用膳准备进宫。
椒樾殿里,皇后正和惠妃说话,见凤离进来,忙拦住她的行礼,道:“好孩子,快坐到母后身边来。”
凤离还是依规矩向皇后和惠妃行足了礼,才走过去道:“母后,儿臣本来早就想进宫来向您请安的,只是初嫁入王府,很多事情都要学,就耽误了。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
皇后笑道:“你刚嫁给谨行,王府事务理顺需要时间,母后都知道,怎么会怪罪!”
惠妃笑道:“皇后娘娘,妾身真羡慕您有两个好儿媳。”她见凤离的目光落在她的项链上,道:“当初收了安王妃的礼,也没来得及道声谢,今日我就补上这句谢吧。”
凤离忙道:“惠妃娘娘言重了。安王殿下跟我说过,当年您对他兄妹多有照拂,我这不过是个小玩意,怎比得上你对他们的恩情!”
惠妃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安王殿下记了这么久,倒让我有些不安了。”
皇后道:“既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安心收着便是。若连收条项链都觉得不安,往后他们再送什么东西,你不得被吓到!”
一番话说得惠妃和凤离都笑了。于是此事不再提。
正好林霖进来了,行了礼,凤离起身扶着她坐下,道:“四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都托人来问了,我肯定要来的。”林霖笑道。
惠妃关切道:“仁王妃这肚子得有五个月了吧,可得小心些才好。”
皇后点头道:“是啊,济仁紧张得很,本来都不让霖儿来我这里,生怕出点事,要不是御医说霖儿胎稳得很,多走动也有好处,今天你是见不到她来了。”
林霖无奈道:“是啊,别说出仁王府了,就是出个院子,仁王殿下都怕我摔,我感觉自己都要成废人了,什么都不让我碰,连看书都要管着呢!母后,您有空也帮我说说殿下,让他不必如此紧张。”
皇后笑道:“我可不去说,就得让他感受一下,往后才会珍惜你们母子呢!”
凤离撇嘴道:“母后,我觉得四姐只是在炫耀仁王殿下对她有多上心,并不是真的想您帮忙呢!”
林霖道:“怎么?你是想说安王殿下对你不上心?”
“怎么可能?!安王殿下对我好着呢!”凤离昂首,得意的道。
那副小模样逗得皇后和惠妃哈哈大笑。
惠妃又陪着坐了一会儿,识趣的告辞了。
皇后让她们两人分坐在自己两边,感慨道:“我这个椒樾殿,虽说常有人来往,但能说真心话的寥寥无几,能让我真正高兴的也没几个。还是你们两个好,知道来哄我开心。”
凤离道:“母后,阿行知道二姐离开让您很伤心,所以特地嘱咐我多进宫来陪您说话。往后,我跟四姐会把您当成娘亲一样对待。”
林霖也道:“是啊,母后,二姐虽去了北孟,她心里却还是记挂您的。现在,您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女儿,却多了我们两个儿媳,等于是多了两个女儿,也挺好的。”
皇后拍拍她们的手,道:“说得对,我现在是有三个女儿的人了,还有两个出息的儿子,谁也比不上我圆满。”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宫女来禀报说陛下派人传话来,中午在椒樾殿用膳。皇后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去安排就是。”语气极其自然,仿佛皇帝来这里已成了惯例。
凤离和林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八卦的火光。
膳食准备好之后,皇帝果然来了,看到凤离和林霖还笑着说道:“朕来蹭个饭,不会打扰你们娘仨说话吧?”
林霖和凤离连道不敢。皇后嗔道:“你看你,把她们两个吓成这样,还不如不来呢!”
皇帝哈哈笑道:“她们两个胆子都大得很,怎么可能被朕一句玩笑话吓到呢!”
几人分别落座。
皇帝给皇后夹菜,道:“我觉得这个好吃,你尝尝。”
皇后飞快的看一眼凤离和林霖,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声不响的吃东西,说了句:“当着孩子的面,你保持点帝王形象好不好?”
皇帝道:“夫君给妻子夹菜怎么就没帝王形象了?你呀,就是想太多。”
皇后:“······”说不过说不过,她自来就说不过皇帝,只能含羞吃东西。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林霖还好些,凤离是真觉得有些拘谨放不开,皇后更是,被皇帝时不时冒出来的话撩得面红耳赤的,又不好当着两位儿媳的面说什么,只能强撑着。
饭后,皇帝又匆匆忙忙走了。
凤离这才吁出一口气,对皇后道:“母后,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阿行宠妻是有遗传的。”
皇后恍惚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吗?”
林霖却没有接话。
三人说了会儿话,皇后要午睡了,凤离和林霖才出了椒樾殿。
林霖对凤离道:“你今天不该说那句话。”
凤离莫名其妙的道:“哪句?”
“你说陛下宠妻那句。”
“可我看,陛下确实对母后很好啊。”
林霖摇头:“现下是很好,但之前呢?纵使陛下心中有母后,他也有那么多嫔妃,有那么多皇子公主,这是母后心中的死结,不是陛下对她好就能解的。”
凤离陷入了沉思。
林霖见她不说话了,叹道:“你爹娘恩爱,哪怕长期分离,两人依旧矢志不渝,所以你意识不到这种问题也是正常的。”
凤离默然,半晌才道:“你说,仁王殿下将来若是······你会怎么样?”
林霖没有回答,只道:“我先回去了。若晚了,仁王殿下会来找我。”
她带着问书和问情走了。
凤离看着她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她往后的模样。
是不是,也跟现在的皇后一样,虽地位尊荣,却独守一处,与夫君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