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越来越多,凤离和薛惠英手脚不停,加之熊家多少有顾忌,不敢伤她们,竟让她们一点点挪到了后院。
熊家夫妇只敢在边上叫嚣,不敢近前。但他们理亏在先,又说不过林霖,最后被林霖一句一句逼得闭了嘴,眼睁睁看着她们到了赵曼枝的院子。
还是那个偏僻的小院,熊为民与一个女子坐在院子里,那女子正冲着主屋叫嚷:“即便你是正妻,也不该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妾身。如今妾身怀有熊家子嗣,负有承接香火之责,你怎可肆意罚我,还说要将我送官?”
林霖等人刚好听到这几句话,瞬间怒火冲了天。
薛惠英鞭子一甩,破空的声音吓得那女子和熊为民皆是一哆嗦,转头看过来。
林霖冷笑道:“你不过是熊为民偷偷养在外头的外室,身份低贱,也敢跑到赵太傅孙女、户部侍郎掌上明珠、熊为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的赵家小姐跟前来叫嚣!”
凤离不管她们,直接跑向赵曼枝房间。
房间里,赵曼枝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个小丫头守着。那小丫头见到凤离,当即大哭:“凤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凤离心里一紧,忙上前唤道:“大姐,大姐。”
昏昏沉沉的赵曼枝勉力睁眼,见到她,往常的笑模样都没了,泪落成雨:“小离,是你吗?”
凤离握住她的手:“大姐,是我,我们来接你了。你别怕,我带你走。”她让小丫头将赵曼枝扶起来,自己将赵曼枝背上,出门对林霖和薛惠英道:“四姐五姐,大姐情况很不好,咱们先想办法给她医治才是正理。”
林霖和薛惠英一看到虚弱的赵曼枝,心疼得要命,忙替她开路。
熊为民忽然瞪大眼睛:“那天打我的是你们两个人!”
薛惠英看都没看他:“是又怎样?我真后悔那天没把你打死,不然我大姐也不会被你害成这样!”
熊为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从小厮手里抢了剑砍过来:“既然你们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薛惠英用鞭子缠住他的剑,轻松甩开,鄙视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向我动手!”
熊为民大喊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没有资格带走她!”
他是想找借口留下人再报复。
林霖冷然道:“你没资格称她为妻子!今天人我们带走了,至于要不要再回,要看她,你们都没权利决定!”
她和小丫头一人边护着凤离和赵曼枝,薛惠英在前面开路。
但熊为民铁了心要报仇,让护卫们死死的拦住她们,加上凤离腾不开手,几人一时被困在了院子里动不得。
凤离耳听得赵曼枝呼吸又弱了几分,心里发急,将赵曼枝先放下,让林霖和小丫头扶好,自己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奔熊为民。
熊为民大惊,忙躲到了护卫身后。
凤离一脚踢开斜刺里举棍冲上来想要敲她的人,又夺了面前人的棍子,一棒子横扫过去,抓住空隙,不顾小厮在她右手臂上划拉了一剑,欺身靠近熊为民,以匕首贴在他脖子上,喊道:“你们若再敢阻拦,我们就同归于尽!”
熊宏伟和熊夫人吓了一跳,忙让人住手。熊为民却道:“你以为今天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吗?就算你是安王妃,也不敢杀我。你若伤了我,来日你必将付出百倍代价!”
“大言不惭!”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凤明泽和薛绝安。
乍一见到一身血的凤离,凤明泽吓坏了,忙上前检查:“你受伤了?严重吗?”
凤离摇头:“我没事,这都是大姐的。她情况很不好,得赶紧找大夫。”
其实她手臂上的伤口真的很疼。没办法,十倍痛感,太难了。
凤明泽当了真,舒了口气:“没事就好。”他转眼看向薛惠英,关切道:“惠英,你也没受伤吧?”
见到凤明泽的那一刻,薛惠英就收起了鞭子,乖巧的应道:“多谢明泽哥,我没事。”
那边薛绝安已从林霖手里接过了赵曼枝,道了声“得罪”,便将她背了起来,往院子外走去。
熊为民还在叫:“你们以为人多就可以欺凌我熊家吗?”
“到底是谁人多?又到底是谁在欺凌谁?”
凤离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底的委屈就涌了上来,放开熊为民,扑倒来人怀里:“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南谨行紧紧抱住她:“我刚回府,就遇到白果来报信。还好赶上了。”他回头吩咐道,“傅靖,快替赵小姐医治。”
傅靖忙和薛绝安一起把赵曼枝带回房间。
有了傅靖,凤离几人心安了许多,也没那么急了。
只是,一放松下来,手臂上的伤口痛感就更明显,凤离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南谨行神色一紧:“怎么了?你受伤了?”
凤离委屈的点头:“手臂上被人刺了一剑。”
南谨行绷着脸道:“明天明地,把这院子里所有护卫双手卸了。”
“是。”明天和明地齐齐应声,随即也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不过片刻,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痛呼。
南谨行撕下一片衣袍,为凤离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道:“现在不方便,等会儿让傅靖好好看看。”
凤离点头。
熊宏伟脸色发白,但他并不怎么惧怕无权无势的南谨行,勇敢的上前道:“安王殿下,下官虽比不上殿下尊贵,但好歹是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您无权如此干涉下官的家事。”
“家事?”南谨行冷凝的眼神转向他,“你的人伤了本王的王妃,竟敢说是家事?”
“那是凤小姐强闯下官宅邸在先,下官的护卫也是正当防卫。”熊宏伟梗着脖子道。
“那本王倒想问问熊大人,王妃事先已下帖知会你们今日要过来看望姐姐,你们熊家也应了,为何突然出尔反尔?王妃突然接到赵小姐身边丫鬟的求救,进来看看情况实属正常,熊家又为何不惜武力阻拦?你动手的时候可曾想到,你们面对的是三个弱女子,面对的是薛老将军的孙女、凤大将军的女儿,以及林帝师的孙女?你可曾想过,你们伤到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后果都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南谨行难得在外人面前说这么多。他被凤离的伤刺激到了,冷笑着继续道:“也许你们想过。本王也清楚,你们最大的倚仗是什么。不过本王要提醒你们一句,所谓的倚仗,在本王眼里,也不过如此!”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宣告他对旁人的不屑。
凤离抬头望他,只觉得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屋里傅靖走了出来,向南谨行行礼:“殿下,赵小姐的血已经止住,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此次伤了根本,日后还需多加调养才是。”
南谨行点头:“辛苦了。”
傅靖受宠若惊:“都是在下分内事。”
熊宏伟脸色青白交加,道:“殿下,凡事三思,莫要做过了头,小心风大。”
南谨行眼神都懒得给他,对林霖道:“林小姐,今日受惊了,本王让明地先送你回府,有人在等你。”
林霖知道自己无需在这里,便行了礼,带着丫鬟先走了。
南谨行又对凤明泽和薛绝安道:“本王带阿离和薛小姐回去,这里交给你们。”
凤明泽和薛绝安躬身应是。
南谨行牵着凤离正要走,就见赵铭和赵夫人携赵满杰匆匆赶来。
三人俱是一愣,立刻向南谨行行礼。
南谨行摆手让他们起来,道:“赵小姐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本王建议你们将她带回家中休养。若留在此处,怕是下一次就不一定还有性命在了。”
赵铭脸色煞白,深深行礼:“多谢安王殿下援手!”
南谨行临走前扔给赵大人一句话:“赵大人,有些事不是躲避能解决得了的,今日是赵小姐,明日保不齐就是你或你夫人了。”
“谢殿下训导!恭送殿下!”赵铭目送他离开,那边赵满杰已将赵曼枝背了出来,赵夫人跟在一旁抹眼泪。
赵铭视线扫过熊宏伟等人,冷冷道:“此事本官不会善罢甘休!”说完就跟上了赵满杰的步子。
凤明泽站到了熊为民面前,板着脸道:“赵小姐的丫鬟欢儿状告熊家宠妾灭妻,残害赵小姐腹中胎儿,延误治疗时机致赵小姐陷于生死关头,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还请熊公子配合本官查案。”
薛绝安已拿好了纸笔,道:“且先说供词吧。”
熊为民瞪着他们:“你们都是一伙的,办案岂会公正!”
“那你可是要大理寺出面?既如此,便先受了凤家状告你伤我凤家嫡女之罪。”
“不错,我也要状告你对我薛家嫡女大打出手之罪。”
熊为民气势不禁弱了三分,嘴硬道:“好,只要你们公平公正处理此事,我们熊家愿意配合。”
说着,他便将今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凤明泽仔细盘问了一番,又叫来在场的人一一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