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掀袍来到开阔地,正好练习的人都住了手,见有热闹看便都没散去,围成了一圈。
秦云开暗中观察了一下,刚才在习拳,动作划一,整齐有力,可归咎于常期训练的结果,此时松懈下来,并无人高声喧哗,甚至围观之时仍井然有序,这种氛围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对,就是熟悉,有如同到了他整顿后的护城军中,果然这祁五不简单,应该说这守在雍州外围的土匪不简单。
“请。”在他暗自思付时,祁五已摆开了架势。
“请。”秦云开回应。
两人试探性得对了几招,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那是棋逢对手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出来,自然要打个淋漓尽致。
秦云开并未用前世的招式以及玖儿所授的剑法,而只是用的在大军中普通的常规的拳法,无独有偶,祁五也没用自己的招式,同样只是军中的打法。
他们的身份与目的都不是为了争斗,而是为了切磋,这样更合适。祁五有些吃惊,先不说这年轻人的内力,只说这出招的熟悉度,力度,反应度都非常人可比,且经验并不比他这个带了半辈子兵的人少。
秦云开也同样在吃惊,也更证实了这群人并非表面土匪那么简单,原因无他,这人一动手,军中的气势已超过了昨日初见时的书生气。沉稳大气的风范,不比他所见的将领差。
两人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同时,也在敬佩对方,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而围观的人则是在时不时得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喝彩,并未因秦云开的外来身份而排除在外。最后以秦云开的险胜为结果。
“承让了。”秦云开抱拳,表示敬意。
“小子,别谦虚了,你看家本事还没拿出来呢。而我已是黔驴技穷了。”祁五实话实说。
“祁五兄,云开并没有……”
“好了。”大和尚支了声。“你们的斤两我都清楚,就这样吧。”他的话表明了一切,动手的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了架,感情似乎更近了一步,两人,不,三人一起去吃早膳,餐桌上摆放着白米粥,咸菜,还有白馒头,以及两样秦云开不认得的食物。
可这认得的已让他足够吃惊了,要知京中的百姓都不一定能吃上这上等的白米与白面。
“祁五兄太客气了。”他的理解便是把他当客人了。
“没客气,这是家中常备的。”祁五的话让秦云开疑惑了。见他询问的眼神,祁五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解释。
“吃吧,吃吧,你兄长这不穷。”大和尚不客气得先坐了下来,秦云开虽疑惑,因这一句话,倒也不好追问了,从善入流得坐了下来。
白米白面他是吃过的,有些好奇得看了看那两样不认识的,皇子的教养,不允许他太过显得无知,特别是关于吃食的。
默默得观察着那两位,只见大和尚拿起那个带皮的,撕开外层,将里面的红色或白色的放进了嘴里。有样学样,他也尝了一个,味道粉中带甜,入腹后,不比白面的食物饱腹感差。
而另一个黄色的,一粒粒的食物,到是知道如何吃,入口同样有些香甜味,见他一粒粒得往嘴里送,大和尚便知他是没吃过的,凑了过来。
“怎样?”
“味道不错。”秦云开老实回答。
“知道这是什么吗?”
“请赐教。”他的谦卑让大和尚很受用。
“这个叫玉米,那几个叫红薯,都是产量高,还饱肚子的东西。”
“是吗?”秦云开感到很意外,盯着这两样东西,开始估量它们的价值,大秦的疆土虽广袤,但适合种植的地域并不多,且产量也不高,据他两世了解,仍有一部分人一年上头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若是……
“这是哪里发现的?”不自觉便问出了口。
“山里。”祁五暗中对大和尚使了一个眼色,接过了话,在没经过老大同意之前,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冒头的好,哪怕利国利民,可首先第一条必须得保住他身后雍州人的安宁。
“若山里都能种得出,是不是许多地方都可以种了?”秦云开没看到那个暗示,正顺着自己的思绪在往下想。
“理论上是可以的。云开这是想把它推广吗?”祁五的回答有些模糊,问题却很明确。
“确有此意,听闻这雍州地界不太产粮食,许多人吃不饱,若能推广,百姓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秦云开并不是好大喜功之人,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地盘上的事。
“这样啊,待我问问,再与云开准确答复如何?”祁五戒备的心放下了一些,这位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
“多谢。”秦云开以为他要去问发现的人,却不知要问的是他熟悉的人,不,是他知道的那个人,了解也许是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早膳后,对秦云开好感倍增的祁五决定陪他在庄子里走走,就如大和尚一样,已知他的身份了,便不可能仍以平常心去对他,自然而然得想亲近几分。
庄子很大,必定这么多人都住这,秦云开看到了地里绿油油的冬小麦,以及山间远远可见的果树,足以见得这庄子的人不是靠打劫为生的。
也是一年进出雍州的人那么少,哪里就够这么多人一年的嚼头,最让他意外的不是这个,而是庄子里每一个人的面貌。
不管男女,老少,都挂着单纯满足的笑容,可见他们生活得有多舒心与快乐。
“为何庄子里,孩童这么少?”这是他的另一个发现。
“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祁五说到这个,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老大的眼光就是长远。
“祁兄有远见。”秦云开也赞同。
“当不得。”祁五不敢居功,可又不愿去挑明。
“祁五大哥,补给到了。”这时有人来报,并没有避会秦云开,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在庄子里走动的人,便不是外人。
祁五点头,也没打算瞒秦云开,带着好奇的这位,来到了另一侧的悬崖边上,这个地点让秦云开莫名,这崖不高可是从这里往上运东西是不是太难了些。
祁五也知道他的疑惑,并不解释,拍了拍手,便有人动了手,这时,秦云开才注意到了悬崖边的那些屋子,并不是住人的,而是建了一个大型的机关在里观。
只见两人摇动臂杆,便有一个巨大的篮子往下落,而山脚下等候的人,几乎是把整车的东西,一股脑得放了进去,一点不担心上不上得去。
结果还是那两人笑嘻嘻得用力,轻轻巧巧得把那么大一堆东西弄了上来。
“这……”秦云开觉得自己真的是白活了两世。
“一个机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祁五嘴上谦虚着,可神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老大随时随地都有让人佩服的地,就是不知这位,得知老大那么能干后,会不会接受不了。
不过无所谓了,老大无所谓,他们也就无所谓。
“云开有些迫不及待得想认识这位老大了。”这人被提及的次数有点多,秦云开不得不好奇,不可能不想去结交。
再说了,能让祁五这样的英雄好汉如此听命,又佩服之人,定是个了不起的。
“会有机会的。”祁五也期待这两人见面的场景,相信一定会十分有趣吧。
看到接了两车补给上来,祁五便带着秦云开往别处去了,这人太过聪明,说不定能从这些东西里看出点什么来,还是带着避远点的好。
秦云开不知他是因为这个,还当是他怕自个知道太多,也不反对,又随他到处走了走,这一夜当然又留下了。
新的补给来了,晚餐自然丰富一些,也只是一些,便在秦云开眼里却是大不同,这种水平与京中中等之家的盛宴不相上下了。
不过这次他没多想,还只是认为因为自己是客的原历,却不知已没人把他当外人了。
入了这雍州地界的第三日,秦云开一行才离开了这片门户之地,大和尚没有再次跟随,表示遇到了老友了,要多玩一些日子,对这小子他已有足够的了解了,就不用再跟着他后面体查民情了。
当然不可能走同一条路,穿过庄子的后山,便是一条隐蔽的捷径,只是没人引路是找不到的,哪怕你阵法机关再厉害也没用。
因为这里布局都是顶级的,不想想,逃命的路让人轻易发现了,还奔个什么劲。
秦云开也知自己的能力还达不到,也不多问,暗暗记下,待真的认识了那位老大,再好好得同他学习学习,请教请教。
真正进入雍州,来到第一个村子,秦云开才切实感受到这是与外界传闻的大不相同,不说别的,这放眼望去,绿油油的田地是实。
冬小麦的生长,不亚于他在荆州、扬州二州看到的规模及场景,若是地能种成这样,贫脊二字就不可能挂以雍州人身上。
果然见村民们的脸色与穿着都不差,对他们一行也很和善,刚想上前与其攀谈两句,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