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有些事,想听听梅大人的看法。”税收有哪些,减少了哪些,每年有多大个流入,心中已略有数了。
“殿下请讲。”梅不悔已完全放下了担心。
“本王从冀州三不管处入境,一路行来,看到了很多,感受到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这些与别处相见的大不相同,不知梅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此人是可用,不过他得看看此人的变化跟没跟上局势,虽他已了解到了这梅大人是算个好官了,那老大也容下了他,可在自个这却不得不多虑一些。
比如说,他是否是被迫,比如说那老大不动他只是因为此人为一州太守不太好动,如今他已把下面各县,各城池的官员都换正了,这位若是不合适,就不得不动一动了。
“是下官失职。”梅不悔哪知这位是这样想的,一听这事立马认错,不管怎样,他都失职了。
“不相干,若是怪罪于你,便不会与你说话了。”秦云开表示不算什么。
“谢平王殿下。”梅不悔这回一点也不敢放松了,别看这位年纪是轻,把驭下的那一套,已用得是炉火纯青,让人生不出半点心思来。
“梅大人请坐。”他的紧张秦云开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谢殿下。”梅不悔坐了下来,直直得挺着背。
“梅大人请讲。”该不是吓傻了吧。梅不悔确实没马上转过弯,想了一会,才记起之前的话题。
“雍州各地的之事,下官一直都知晓。”开了口的梅大人垂着眸,已不能去观察自己的话会不会惊到人,也不去猜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一心的,直想把事说明白,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
“若是放在雍州以外,按谋反之罪论处都不为过,可这里不同,定了他们的罪过,真正激起民愤是大,一旦民变,这雍州……”
梅不悔长叹了一口气,当初他来之时,那情形几乎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梅大人是一开始就赞同的吗?”秦云开问到了点子上。
“下官并不同意,可也由不得我不同意,雍州没兵啊。”这只一方面,其实,正是因为那看起来违法的行不为,实则是救民于水火的良计,才使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其发展,再后来,他身边也有了那样的忠义之士,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该如何去做,该如何给雍州下一剂猛药。
“意思是说,梅大人手中有兵,便会去阻止?”秦云开逼问,梅不悔捏了一下拳,抬起了头。
“不,下官不会,下官甚至会帮着那群义士们去完成这次换位,不下猛药,雍州那时是好不了的。”他坚定的目光,引来了秦云开的赞赏。
“梅大人不愧为大秦之精英。”这人确实可用。
“谢平王殿下夸奖。”把话都说全了,梅不悔才觉得真的轻松了,再次说起别的事来,便再没有一点部在京中做官的影子了。
“殿下,这税收看着是减了,实则是增了,帐目记得异常清楚,不知殿下何时查询。”
“今个就开始吧。”秦云开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地方之事有人帮他治理好了,现在就得看养不养得起兵了。
虽说太子大哥与父皇不久之后的补给就会到,可长此下来也不是个事,自己能消化是最好,再加上青帮,便不用愁了。秦云开是这样想的,却不知有个最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殿下,这雍州的帐本与别处的不同,近三年来采取的是阿拉伯数字的复式记帐法,不懂的人看不懂,会的人用起来很方便。”
秦云开带来的人懵了,什么,阿什么拉,什么复式,什么跟什么呀,秦云开也不懂,可他能装,也好学。
“好学吗?”
“好学,若殿下不急,下官让人把帐册抱来,边解释边报帐,若殿下不耐的话,下官再让手下抄录总帐先送过来。”
提到帐本,这帐册的方法,梅不悔不无骄傲,玖公子就是厉害,用惯了这个,真不耐烦去看原先那头疼的帐。
“本王不急。”秦云开的计划已大大提前了,当然不用急了,很快,梅不悔便按计划,让人把帐册抱进了大书房。
同时来的当然还有昨天提到的那个人,钱修才不识得秦云开的真面目,可秦云开却认得他,而且也记起了他与玖儿的那么点小故事。
“这位是……”不无醋意得迈了一个关子,玖儿太出色了,才会招桃花,也不知她现在身边是不是又有了不少追求者。
“在下钱修才。”钱修才仍是老样子,唯一有的变化,就是自信了许多。
“钱修才,是丰城的那个吗?”三公子是三殿下的人,到过丰城,知道不奇怪。
“正是。”钱修才也不隐瞒。
“你离家出走,跑这来了。”为何离家,为何出走,他都清楚,有些故意得提到这个。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修才出来了,才知自己真的很渺小,也真的能活得更有价值。”钱修才是真的走出来了,也开始实现真正的自我。
“不错。”见他没有一点放不下,秦云开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默然,这人在这又有什么好欣慰的,天下不会只有一个钱修才,强行得收回自己思念那人儿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到了下事上。
不得不说林玖的推荐是非常好的,别看这钱修才接触这帐册的时日不长,可他就是对数字敏感,也有天赋,且多读了那么几年书也有点作用。
表述起来,十分清晰,教学起来也有章法。让一向看到数字头疼的秦五都记住了不少,最起码那什么阿拉伯数字的写法,用法他都弄懂了。
秦云开本就很聪明的,几乎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领悟了这套记帐方法的精髓,看起帐册来,自然便开始得心应手了。
钱修才暗叹不如,他算是觉得快的,也花费了近两天的时间,才明白这套总帐是如何来记录,而这位……
其实这事他存在一个误区,他学的是记帐,每一笔的来龙去脉必须清楚,而这位研究的是查帐,与看帐,弄懂进出,便问题不大了。
说起来复式记帐,实则没那么复杂,分得比普通的帐本细了些,总帐清楚了些而已,这也是林玖改进的,不为别的,太复杂的,这个时代用不上,而且她也不太会,初心也只是让她自己看帐本眼不要那么晕而已。
近五年的大帐,秦云开花了五天时间看完了,为何只有这近五年的,在五年前,雍州的人刚刚能吃饱,哪有钱交税,支撑整个雍州运转的,便是那群‘土匪’剿的富贵人家的积蓄了。
还真别说,那些少数富贵人家不剥不削还真是不养不起,也正好还了回去。
用了五天的时间,倒不是秦云开忙,首先刚学会运用还不熟练,看得慢了些,而且各个税收名目同大秦制定的有出入。
什么生产税,契税,营业税,适应得有点累,可了解后,却也慢慢得赞同了,第一天便也只看了第一年的,那可是最少的一年。
可就这最少的一年已让他吃惊了,就这一年的税收,已足够各个衙门的开销了,足以可见雍州地界发展的得有多迅速。
再想想那些肯吃苦,吃过苦,又肯干的人,一切便也在情理之中。接着的一年仍是花上了一天的时间,因为这一年比前一年的帐目多。
他不仅要看总帐,还要看下面各县市上交来的明细,在这里能给他最直观的一个了解,税是如何来的,是靠什么发展增加的,每个县市又存在着哪些差别,差别的原因又是什么。
了解到了这些的同时,秦云开也作了详细的记录,只有这样,他才能算得是个雍州人。
五天便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中度过,虽说有些累,更多的则是兴奋,若说第二年比第一年翻了一翻,那么第五年比第一年翻了十翻都不止。
再次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商队,把这里的产物运了出去,单凭唯一的一笔巨大的税收来源,便是强有力的证据,玖儿,会同你有关吗?
种种迹象表明,顾家那个德裕商行便是售卖点,而供货的除了他的夫人莫言不作他想,而且许多东西正在陆陆续续出现在了他青帮的商行中。
哪怕自己负了她,他的玖儿仍没撤掉与他青帮的合作,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紧密了,只是这种紧密不是他是最想要的。他只想要她。
强行止住思念她的心,专注好后续,以目前的税收来看,是喜人的,惊人的,震撼的,同样也是存在危险的。
一个地方太富有,又是封闭性的,且新一辈的人已成长了起来,再关下去,迟早要出问题,不过对于来说,却是最好的契机。真是天助他也。
每年的税收够他养三十万的雍州军绰绰有余,有了这三十万的雍州军,先不提护太子大哥上位,只说保这一方平安,也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