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还是宗政？”秦云开叫得很直接。

　　“都行。”陆老是真的老了，没有那个气劲去斗了。

　　“我要见我们，只是为了让我来看你如何老去吗？”来了半天不说话，秦云开没那么好的耐性。

　　“为何？”陆老不心甘啊，明明这人是最有机会成的，便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了。

　　“你又是为何？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我吗？”秦云开哧笑，原本他还认为这一群人是拥护前朝血脉的疯子，到了那一日他才看透，也不过是一群想争仅夺势的傻子。

　　为了自己的私欲，想把别人也当成傻子。不过，若不是他回来了，又有玖儿，这群人真的可以做到，否则也不会在他前世那逼他，想要个他的血脉。

　　他一想到这些，整个人便透出了一股悲愤，那是他前世惨死后残留下来的，穆知玖立刻感觉到了，就如她有时想到前世一些不痛快的事，他也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一样。

　　立即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软，秦云开缓和了下来，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陆老对这个问题当然是无言以对。“你们是如何发现的？”他真的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那天的一桩桩，一件件，他不停得仔细想过，如果没有知道他的布局，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对策，可自己到底是如何泄露的，就真的是想不明白了。

　　“这个问题重要吗？”秦云开并不想回答。

　　“重要。”陆老的眼中终有了神彩。

　　“你告诉我，我便告诉你，你那个爹的毒如何解。”这已是他唯一的筹码了。秦云璋是上了位，秦皇在不在都不重要了，别的用不上，只指望得套点消息了。

　　最起码让他死得能够瞑目了。

　　“我可不认为你会解。”穆知玖轻叹了一声，站了出来。

　　“你懂医？”陆老惊了一下，随后又垂下了肩，是了，最大的意外便是这个女人，不是她破了他最后一个布局，他还不至于输。

　　“玖儿。”秦云开不赞成穆知玖同这人多说话，穆知玖对他笑了笑，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阴暗之处，秦云开闭了嘴，却把人更加严密得护了起来。

　　这是头老狐狸，玖儿不能有事，对于他这种保护姿态，穆知玖越越是能安心享受了。

　　“秦老爹的毒是你们在二十多年前下的吧。”她一开口，便吓得陆老，跌坐了下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你说我知道了这毒是这么下的，可还认为我解不得解得了？”

　　穆知玖不想吓他，这人是她义弟的祖父，不管林正是如何被抛弃的，总归是这人的血脉，就当她用这个送他一程吧。

　　“那西双公子解不了这毒，神医也不成。”

　　陆老的脑子还是好用的，西双进宫给秦皇看过几次病，他是知道的，他也反复确认过，毒情还在，甚至在发动前，他还再次确认过，这才动的手。

　　“唉，你们怎就总是忘记了西双公子还有个师父呢？”穆知玖轻叹。

　　“鬼医吗？他已近五年没露过面了，你们是不可能找得到。”陆老似又有信心。

　　“呵，西双公子的真实身份是我的丫头，你不知道吧。”穆知玖觉得她今天就是来打击人的。

　　“什么？不，不可能。”陆老确实被打击到了。

　　“我就是鬼医。”说起来鬼医的标识物很简单，便是那的那双武器，两根铁棍子，只是她用得少，了解鬼医的也少，便猜不到她头上来了。

　　标识物一出来，陆老是真的傻了眼，由不得他不信啊。

　　“秦老爹的毒，是我故意先不解的，只是停了那药引，配了点缓解的药，否则这戏没什么精彩的了。”秦云开一时半会见说不完，搬了张椅子过来，示意小女人坐下。

　　穆知玖怎么可能自个坐着，让他站着，示意他还搬一张过来，结果两人倒是挤在了一张椅子里了，好在这椅子宽大，倒是坐得下。

　　“你的这个筹码没有了，想知道别的，用什么换？”这老头惯会藏后手。

　　“换？不用了，这天下总归是宗政一族的。”陆老的年纪大了，脑子可是真的不慢。

　　“噢？”秦云开与穆知玖有些担心的同时，也在努力回想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你是鬼医，应该知道秦云璋已生不出孩子来了。”陆老带了点报复性的目的，邪笑着说出这句话。

　　“这个呀，也对，我差点忘了。原来的太子妃是陆家人。”就是说嘛，好好的太子妃不当，怎就想着算计自己的夫君。

　　原本以为只是女人间的吃醋，弄了半天果真是有目的的。

　　“怎样，除了你们的孩子，这秦氏一族还有后人了吗？而云开，你身上本来就有宗政一族的血脉。”无论怎样都会是宗政一族的孩子继位，他的私心没完成，可总归完成了一件大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都说我是鬼医了，西双是女子，又是我徒弟，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可怎就想不明白呢？”原本以为还能算个对手，弄了半天，只是个老糊涂。

　　“什么意思？”陆老反应过来了。

　　“西双公子有个儿子，对吧。”小毛豆是明的，小豆子是暗的，既然毛豆好好的，他爹又选了他，那小豆子便只是她的儿子了，真正的儿子，没得改了。

　　“那孩子……不，不可能。那时你不在京城。”陆老不敢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

　　“那秦云璋原本身上的毒也是你们下的吧，那毒好解，却要时日，这才有了西双入府，想来西双入了府，让你们觉得这毒不保险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后手。”

　　一切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陆老瞪大了眼，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衡量这件事了。

　　“当时，我确实不在京城，也的确西双不会有这个能力，不一定会有对策，只是别忘了，鬼医有个习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会管到底。”

　　“秦云璋的活我接了，所有的可能出现的情况，不可能不同有预案。”

　　一提到这个，秦云开搂人的手紧了一下，当初玖儿为什么出手，他记得，虽说那时他们之间相处还太过生硬，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透着一种别样的甜蜜。

　　穆知玖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扭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满是深情的眸子，差点让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脸红着忙转了回来。

　　衣袖下的手去寻他的，展开，扣住。他们最终没有错过对方，真好。

　　他们两人小互动的时候，陆老已在开始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一千遍一万遍得用这个安慰自己，可是没用。

　　那个孩子的存在是真实，日子也对得上，真的是输透了，人不自觉完全失了力气，万念俱灰。

　　“没了，真的没了。”陆老又老了不少，摇头叹气。

　　“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如实回答，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穆知玖还是信这个的。

　　“你问吧。”没了心气的人，都好说话。

　　“当年你是如何舍得下你的亲孙子的？”她的话一出来，明显感觉到暗处的人动了一下，心叹，傻弟弟，不让你死心，你心里的那道坎怕是过不去。

　　“你怎么知道？”陆老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你那个假孙子陆骏喆是圣兵的人，在找奇兵的同时，也在挑起大秦的内乱，以你的身份，你的能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你就知，他就不是我家的孩子了吗？”陆老反问了一句。

　　“你说呢？”穆知玖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糊涂了，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陆老明白了。

　　“奇兵认了你们为主。”恍然大悟得有点晚，宗政将军告诉过他奇兵出世了，他没在意，想着把这事办了，再说，哪知……

　　也是，奇兵一直没有动静，这二人到了京城便现了身，且还是打雍州来的，他想是想到了，可只是想到了奇兵有可能同平王是一条线的，没想到会这两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穆知玖不在意这事说给这人知道，应该说现在想利用奇兵，威胁奇兵的客观因素已不存在了，便不需要那么谨慎了。

　　“我宗政一族打出生起，便准备为光复大业而牺牲。”这便是他的回答。

　　“切，还好意思这么说，不觉得脸红吗？”穆知玖轻哧，陆老张了一下嘴，自个闭上，他们的私心占了大头。

　　“这么说，是你有意让人得逞把孩子抱走的啰。”这个必须说清楚。

　　“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那想过那孩子会怎样吗？”

　　“宗政一族的孩子一向不少，无所谓了。”这话说的，啧，够可以了啊。

　　“姐姐。”暗处的人走了出来，这回林正是以真面目出来的，一露面，便说明了一切。

　　“你是……”陆老的眼有些花了，努力眯着眼去看。

　　林正走近了一些，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得走了出去。

　　陆老半天都回不过神，“那孩子是……”许久，才低喃出了这么几个字，随后便消了音。

　　“告诉我吧。”这孩子的事，他不能再问了，不能再多一件了，别的更为重要。

　　“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