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秦云开想多了,穆知玖并未把他与她已无关系的事告之于众,一则她并不觉得他们完全断干净了。
二则一向只有她穆知玖舍了人的,没有人能舍了她的,若两人无感情到也罢了,有这么几分,便由不得那个叫秦云开的一个人说了算。
她不说,这种事秦云开也不愿到处宣扬,自然就更无人知晓了,这样一来,反倒让与她有关的人,更关注起了这一位。
这一位是贼船老大名义上的夫君,不管老大在不在乎,可土生土长的都在乎,希望这位万不得已当了‘押寨之人’的人,能配得上他们的老大。
这不,一听说这位要到那边去,便按耐不住得来了一位,见这人又不答话,便有些拿不准这到底尝出来没有,不得不自己又找话说。
“怎的,你也好酒?”
见他主动开口,秦云开略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有位好友喜酿酒,也喜酒,便想为她打听一个。”玖儿好不好酒他不清楚,喜欢酿酒却是千真万确的。
“这样啊,待我问问,那人脾气怪,怕人讨了她的酒去,一般不见外人。”大和尚挤了一下眉眼,很是那么回事。
秦云开暗中失笑,这位只怕总缠着玖儿要酒,才使她给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两人一番交谈下来,熟络了不少,以至于第二日上路时,遇到了便想结伴而行。
一个是想看着人点,一个是想打听那人,到是一拍即合,如此这般,半个月的路程,既是一块行完的。
这期间,大和尚随着对秦云开的了解加深,好感也上升了不少,论相貌,谈吐,修养,学识,还有这精明,上他们的贼船,当他们的姑爷勉勉强强够得着边。
半个月过去了,正月也就过完了,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一天,秦云开一行来到了冀州与雍州的交界处,也是大秦朝最乱的一处。
人称三不管,一是这地冀州不敢管,二是这地雍州没人管,三则是这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土匪那叫一个多,人头那叫一个乱,地势那叫一个复杂,真真是个管不了的。
管了也落不到好,以至于乱象横生,可偏偏秦云开却在这种乱象中看出了点门道来,地势复杂只是表面上的,实则是被人略动了一下,成了一个阵法。
这阵法不复杂,也不伤人性命,说白了只是一个困字,能把人活活得困死,别看有凶险在,却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进去了退不出来的,这便是厉害之处了。
单凭这一点,便不是无人管的乱地,问他为何知晓,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先前他派出去几批青帮的人,便是在无功而返的。
哪怕他想到了阵法,加大了人物,也无能为力,他可不信这阵法能根据来人自己变动,想来是有人真的不想他们过去,不禁让他有一个猜测,莫非奇兵就在此处?
这念头一出来便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奇兵所在如此好探,济南王也不会载在他的手里,在说那地图不可能有假,看了一下远山,想到了传说中的土匪,估计是这群人作的妖。
据说这雍州外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便是因为这群土匪的存在,燕过拔毛,吃的就是这碗饭,谁又愿去冒这个险,久而久之,雍州便不与外界有联系了。
也让人们对它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二十年前的破败上,不易生存的想象中。
这块地现在已是他的了,他就得好好想想如何去做了,按理说,他堂堂一个王爷,雍州的拥有者,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应该剿了这些匪,拿下这片山林的所有权,利用他们手中的资源,再来建自己的府邸。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本就是为了招兵买马来的,且还是秘密的,这种屏障的存在对于他的计划是有利而无害的,既是这样,他便只有一条可以走了,那便是招安。
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给他们一定的甜头,为已所有,才是上策。
至于到底如何实施,他一时没有详细的计划,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任何计划都是多余的,可他有自信可以说服他们,没有愿意当一辈子匪。
能劝的则劝,不能劝的便收拾,别看他平王秦云开身边没几个人,可真论起武力值来,相信自个是有能力威摄得住的,杀掉那么几个刺头,一切都好说了。
他是如此打算的,底下的一到十作为完全信服他的人也不问,反倒是这个外加进来的大和尚有些不明白他想如何去做。
大和尚了解秦云开的同时,秦云开也在了解大和尚,只是他的方向不明确,没有大和尚的收获多,他只想弄清楚这大和尚与玖儿是什么关系。
而这却是大和尚想隐瞒的,于是秦云开除却知道大和尚功夫好,内力深,好酒,好肉,好开玩笑外,便一无所知了。
到了这三不管的地,想吃住得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有意思的是,这地居然还有一个空屋子,真的是空屋子,除了床铺桌椅这些硬东西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对比于露宿在野外,这也是很不错的容身之所了,略收拾了一下,一行人便住了下来,略吃了点东西,秦云开便抖开了那张地图。
这张当然不可能就穆知玖亲手画的那一张了,哪怕不是那么大,不是那么漂亮,秦云开也不舍得带在身边如此来用。
这张是他照样描绘下来的一份,为的就是好用,舍得用,坏了也不心疼,刚把地图铺在桌上,大和尚便拎着酒,提着一烧鸡从外面走了进来。
有时秦云开都不得不佩服他,这人这酒葫芦的酒从来就没断过,这吃的肉食也从来没有停过,这个天色,又是这样环境,他不得不起疑,而是起了疑也不能去探,他自个亲自去跟踪的把握都不大,更别提那几个了。
“忙呢。”大和尚笑嘻嘻得打了招呼。
“大和尚,还没告诉过在下你这是要去哪呢?”秦云开有些名知故问,到了这,只有一个去向了。
“走走看看。”大和尚的回答来得也巧。
“在下去雍州,可不一定好看,大和尚也要去走走看看吗?”不得不挑明了。
“我呀,哪里呀都行。”大和尚承认的也痛快。
“不怕吗?”
“怕?怕啥,我大和尚除了这身肉,也就这壶酒了,舍了我这身肉,还是能护住这壶酒的。”对于大和尚来说,酒比命重要。
“可大和尚同在下一起走,就不好说了。”他看不懂这大和尚的目的,但念在他与玖儿相识,甚至还有交情的份上,他不想拖累于他。
“你很有钱吗?”大和尚挤了一下眉。
“算不上。”秦云开略想了一下回答,若以平常人家来论,他的钱财可富贵得供他生活几辈子,可若是想招兵买马,建一支雍州军起来就不多了。
更何况,他还不只是想建一支雍州军这么简单。这雍州是他的封地,只有把他建好了,这才有了立足之本,那些钱财就真的不够用了。
“那你慌什么?”大和尚表示这就无所谓了。
“看来大和尚很了解这里的人与事。”秦云开是极聪明的人,从支言片语中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了解?算是吧,我从那出来的,现在算是回去。”大和尚也瞒自己的来历,那老大已回了船了,他也该回去了。
“大和尚看起来可不止了解,恐怕同他们也有交情吧。”他的结论让大和尚愣了一下。
“我不是土匪。”第一时间辩解。
“有时土匪也不是坏人。”他的辩解让秦云开更肯定了他的不简单,这人的品性他信得过,与他有交情的自然也就差不到哪去了,如此看来,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只是路过,不管闲事。”大和尚有些丧气,这人太厉害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怎就觉得底掉了呢?忙把自己择出来,谁知那老大是不是想考验一下这个人,让他坏了事就不好了。
“闲事?真还不用,只是不想拖累你而已。”秦云开没想到他想歪了,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继续低头去看手上的地图。
这时大和尚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贼兮兮得伸了一下头,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这图你哪里来的?”一改平日笑面佛的模样。
“看来这图是最真实不过了。”秦云开故意绕圈子。
“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大和尚可没那个心情绕了。
“我……一个朋友所赠,她,她姓林名玖。”绕到了这,事到了这,话也到了这,他也就不隐瞒了。
“啊?是这样啊!”大和尚松下的表情已证实了秦云开的想法,这人不仅同玖儿关系不浅,极有可能还是她手下的一员,还有位置较高的那一种。
单凭他刚才提到林玖时,这人眼中闪过的热芒,便足以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