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此人我虽救过一次，那是他运气好，这一次，他运气不好，我不救。’司沫无所谓的态度，讲出的话却如此冷漠无情。

　　‘而且，你的故事，并没打动我。’司沫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手中笛子不断转动，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鬼医大人，求求你，救救他吧，白雾儿愿付出生命为代价。’白雾儿见司沫没有反应，便只好，毕竟自己除了金丹和心头血，可能再无能打动鬼医琅玡之处。

　　‘生命？呵，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就这样吧。’

　　司沫冷笑一声，转身上楼，而白雾儿就这般直直的跪着，不言语也不说话。

　　郁垒一直规劝着白雾儿起来吧，可白雾儿也是倔强，偏偏觉得只要有诚心，琅玡便会出手，可惜啊，鬼医琅玡向来是冷漠之人。

　　房间内，司沫就这般静静的坐着，茶杯中早已没了茶水，茶杯在手中转动，眼神好似再看茶杯，又好似在等人。

　　门外，神荼犹豫不决，手举起又放下，神色略有些紧张，好似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进来吧。’

　　司沫自然察觉得到神荼在房门外，便冷声把神荼叫了进来，示意他坐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救他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住雾儿，那可否用我的心头血来替她的心头血，她的恩我来替她还。’

　　神荼看向司沫，司沫对这些痴情的傻子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这都什么鬼啊，一个两个都不稀罕自己的命，自己救了有何意义。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规矩，若你这般说，今后我如何行医，若都找你们求情，我该如何？是救还是不救？过去到现在，我从未变过，也从没人打破我的规矩，神荼，你该知道的，我是鬼医，一旦有了例外，我就是散尽全身血肉，也救不得这许多人，我不是冷血无情，我每救一人，我就得受一次凌迟之刑，甚至更痛苦，我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我的原身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

　　司沫说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罢了，你先出去吧，九尾狐快撑不住人形了，让她先起来吧，一会我下去。’

　　‘她？’神荼听到司沫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歉疚，从第一次她袖手旁观时，就说过，她行医时，自己和弟弟郁垒不得替任何人说情又或者心软，自己只能是旁观者。

　　‘她已经取出心头血了，而且已经无心了，她隐瞒了一些事，这也算我不救的一部分原因吧，因果循环，她只说了因。’

　　司沫说完示意神荼先下去吧，该怎样，一切自有定数。

　　‘司沫，九尾天狐弄得如此狼狈，看来青丘有难啊。’

　　神荼刚走，宫子凌便开口道。

　　‘宫子凌，你还好意思说，去平行时空我认了，这混沌时空呢，你每次都这样，准备玩死我？美其名曰救人，还不是用我的血肉来救，我是唐僧肉嘛，这般给人分食。’

　　司沫一脸的怒气，真的是受够了，什么鬼医，什么琅玡，什么心狠手辣，什么冷酷无情，换一个来试试，把自己的血肉无偿分给别人，还要接受灵魂的凌迟，自从两年前来到混沌时空后，司沫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救就算给了心头血和金丹也对解封手串没什么用的人或妖，自己对宫子凌的官方说法是为了以后打响自己鬼医的名头，可真的是这样嘛？

　　‘我早就说过，在这个时空，好心是没有用的，就像你鬼医的血肉能起死回生，就凭这一点都能让你成为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为什么他们不敢动你，因为你强，而你随手救的凡人，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下场只会更惨，你的好心，在任何人眼中便是愚蠢，你知道的，你也看到过，所以你对神荼说的都是对的，先例便是欲望的开始。’

　　宫子凌说的这番话，司沫不是不懂，这一年多她也做到了，无关紧要之人她可以看着眼睁睁死去。

　　‘可这个人我不也是要救，九尾天狐的心头血不正是解开第一颗红色珠子的前提，罢了，我先下去吧，有点累。’

　　司沫摸着手腕上的珠子，心突然觉得好累，最后一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家混蛋系统的。

　　‘说说，你是怎么修复护心石的？’司沫看到怎么都不肯起的白雾儿依旧跪在哪儿，便走下楼，边悠悠问道。

　　‘我……’白雾儿没想到司沫会问这个问题，抬头看向走下来的司沫，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

　　‘我说过，因果循环，你该知道什么意思。’

　　司沫径直走到化蛇坐的位置，坐在了他对面，看着这家伙面前摆的三个空酒瓶，冷言道。

　　‘护心石是我用所有灵力和化成一半人心的心力修复，但鬼医大人可以放心，金丹和心头血我已经早已准备好，不会受丝毫印象，我已撑不过两日，便会死去，但也无憾。’

　　白雾儿看着司沫缓缓到来，余光看向神荼，便很快收回。

　　‘你可知，我为何叫鬼医？’司沫竹笛轻轻击打着空酒瓶，唇角微勾。

　　‘鬼医琅玡，一不济世为怀，二不治病救人，只医妖魔鬼怪，冷血无情，残忍至极。’白雾儿缓缓说道，心里也早有准备。

　　司沫听完缓缓起身，走到白雾儿面前，用竹笛的一端翘起她的下巴，弯下腰来，道；

　　‘所以如今这一局面，你不后悔？’

　　‘不悔。’

　　‘救他，也不是不可。’

　　司沫沉声说着，直视着白雾儿的眼睛，突然起身，缓缓道来；

　　‘把心头血和金丹给我吧，这笔买卖，我接了。’

　　白雾儿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司沫的背影，又看了看神荼，眼神中多了些许复杂的情绪，‘多谢鬼医大人。’

　　说完便把怀中的心头血和体内的金丹逼了出来，交给了司沫，司沫转手扔进了虚空，随即拔下化蛇头上的银簪划破手指，滴在了九尾天狐的心口。而九尾天狐随即晕了过去，神荼看到白雾儿晕倒，便跑过来，扶起了昏迷的白雾儿，问道；

　　‘琅玡，她……’

　　‘这滴血是保住她不会魂飞魄散。’

　　司沫把划破的手指流下的血滴到茶杯中，丝毫没去看神荼的样子，只是平淡的回应着。

　　‘多谢。’神荼知道司沫做生意的规矩，更知道她的血有多珍贵，失去了这滴血，她的灵魂便要受一个时辰的凌迟之刑。

　　‘不必，她此后便是山海逆旅的人了，她的命往后和你们一样，是我的。’

　　司沫冷冰冰的说着，随后补充道；

　　‘只是，她要被打回原形，从新开智，重新修炼，从无尾狐开始，前尘不记，千年后才会长出第一条尾巴，幻化成一幼童模样，你，可愿等她千年？’

　　‘我愿意，别说千年，就算万年，我也等，这丫头，总是自己扛着，现在能忘记前尘，忘记使命，也挺好，虽说也会忘了我，但是不重要了。’

　　神荼说着，看着怀中之人，已变成小狐狸的模样，依旧昏迷。

　　‘好了，够了。你准备给自己放血嘛？’

　　化蛇看着司沫接了一杯，竟又换了个杯子继续接，放下酒坛，阻止司沫。

　　‘我没事，这两个，都成这样了，一滴血我怕修复不了，所以要两滴嘛。’

　　司沫对着化蛇笑了笑，调皮的说道，化蛇拿出准备好的布条，给司沫包扎好，看着银簪上的血迹，眼神多了些心疼，顺手把簪子收好，没再佩戴到头上。

　　‘好了，给她们喂下去吧，这样小狐狸便会重新长出一颗心脏，也会长出一枚金丹，只是没有任何法力，她，不会在离开你了。’

　　‘这个男人心脏会重新跳动，四肢都会完全融合身体，一会我睡过去之后，郁垒，记得，把他送回人间，记忆我也把他清除掉了，气息也隐藏了，不会再有人找到他了，做个平凡人，挺好。’

　　就这样，交代完后，司沫便彻底睡了过去，倒在了身旁化蛇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