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虎是一名闲散郎中,他既不像其他大多数郎中一样在医馆坐诊,也没有自己开药铺,而是选择在家里坐诊,接待的病人也大多是本村或相邻村庄的村民。因为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他家只剩他这一个劳力在,家里留下来的田地都得由他来打理,所以郎中反而变成了副业,务农才是他的主业。
王阿虎自己对这一情况倒还挺满意的,毕竟他并没有野心要去成就什么大业,会学医也仅仅是因为感兴趣而已,况且他也没有正经系统地学过医,只是因缘际会下在年轻的时候跟一个老中医学过两年,老中医去世后便全凭医书和自己的摸索了。所幸他的悟性还不错,多年积累下来,虽算不得什么多厉害的郎中,但对于治疗一些小病小痛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
所以他在村里尚算有些地位,别人即便是说他家闲话,也断然不会在他或他媳妇面前表现出来,所谓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讲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其实王阿虎又怎可能会全然不知呢?他虽粗心,但不代表他没有耳朵,只要是流言便总会流传开来,只是他一直没将之放在心上罢了。旁人永远都无法切身理解自己一家和大山一家的感情,他又何必追上去一说再说,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他就只是想替大山兄弟和义妹守好房子而已,哪怕,他们人不在也是一样。
他媳妇也是同样的想法,隔个三、五天就会过去隔壁打扫一下,一直到今天,那边的摆设也跟从前一样没改变过,只是,不知那间屋子的主人还会不会回来,还会不会有再住进去的一天。
“他爹,你先带乐愉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打断了王阿虎的沉思,他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拉过一旁正在玩药草的小乐愉,往井边走去。
洗好手回来,秋莲已经将饭菜都摆上桌了。今天中午她做了菜饭和枸杞鸡汤,凉拌了一个黄瓜,多的鸡肉她打算晚上再做,因为小虎子去上学堂了,傍晚才会回家。她先给王阿虎和乐愉各盛了一碗鸡汤,见两人洗完手过来,便先拉过乐愉,打算先喂她喝点汤再给她盛饭吃。
就在一家人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阿虎大哥在家吗?”
秋莲和王阿虎相视一眼,这个声音,好像略耳熟啊!
“是一木兄弟?”
“嗯,应该是。”这么说着,王阿虎放下筷子站起身往外迎了出去,“是一木兄弟吧,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吃了没?你……”
突然间,王阿虎愣住了,眼前的这俩人是谁啊?他有点不太敢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大山兄弟和义妹回来了吗?
“大,大山兄弟?依依妹子?”
站在他面前的大山和云依依并肩而立,看着他的笑容温暖而又熟悉,正是他记忆中两人的模样。王阿虎顿时激动了,但不善言辞又羞于表达的他,却是大声地叫起媳妇来,就好像这样就能够转移掉他澎湃汹涌的情绪似的。
“他娘,他娘,你赶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秋莲听到自家汉子那激动得都在发颤的声音,不知怎的突然有了种预感,于是她一把抱起小乐愉,就往院门口跑去。还没等她跑上几步呢,那原本站在门外的人却已经走了进来,秋莲愣愣地顿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去相认。
真的太久没见到了,天知道当他们得知这两人远游的消息并归期不定时心里有多失望和难过,原以为不会太远的相聚,却一次次地失望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她都开始相信别人私底下在传的“可能遭遇不幸了”之类的传言。为此,她还偷偷地哭过,但始终不愿意去承认,好在,那些传言果然就是无稽之谈,瞧,这俩人这不就回来了吗?
云依依看到秋莲也很激动,三两步跑上前去,哽咽着唤她:“嫂子,是我,我回来了!”
秋莲因为她这一句话马上泪奔了,抱着小乐愉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云依依心酸,忙揽住她安慰,怀里的小乐愉也乖巧地摸着娘亲的头说:“娘亲不哭,糖糖吃哦~”
这大概是平时阿虎和秋莲在她哭时哄她的话,这会儿却拿来安慰自己的娘亲了,真是个既暖心又可爱的小天使,两个人的眼泪也成功地被哄退了回去,改换破涕为笑了。
“这是乐愉吧,都长这么大了……”
“是乐愉!乐愉啊,这就是你依依婶婶了,虎子哥常常提起的会做很多好吃东西的依依婶婶啊,记得吗?”
小乐愉好奇地看着云依依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些什么来竟突然朝云依依伸出手来,要抱抱。
“依依婶婶抱抱!”
云依依欢喜极了,忙接过小乐愉,在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左右各亲了一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玉来,给小乐愉戴在了脖子上。
秋莲见状连忙阻止,“妹子,你这是干啥?”
“嫂子,这是我送给乐愉的礼物,你可不能管哈!乐愉,告诉依依婶婶,你喜欢这只小兔子吗?”
小乐愉闻言用手托起那块雕成一只玉兔样的白玉仔细看了看,然后朝云依依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应道:“乐愉喜欢,谢谢依依婶婶!”
“诶,不谢,乐愉喜欢就好!”说着又看向秋莲,“嫂子,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给孩子戴着玩,你就别再推了,嗯?”
秋莲虽然对玉不在行,但看那光泽度和玉质,就明白肯定是好东西,绝对价值不斐,只不过妹子都这么说了,又是送给孩子的,她便索性不管了,只在心里惦记着到时得寻摸个好东西再送给妹子家孩子。
“诶对了妹子,说到孩子,你家那个呢?好像是比乐愉还小几个月吧,今天怎么没带来?”
“唉他呀,要跟着他奇奇舅舅上街玩,不愿意过来,等过两天你们一家都过去山庄里,咱们再好好聚聚!对了,小虎子呢?”
“虎子在学堂呢,得下晌才能回来,等到他学堂放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县里找你们玩!”
“行!好了嫂子,你们这是正要吃饭吧,那赶紧先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嘿你瞧我,这都吃饭时间了,你们一定也没吃吧,等着,嫂子再去做点,你先坐一下啊!”说完风风火火地就朝厨房跑去,连云依依想婉拒都还没来得及。他们今天早饭吃得晚,肚子还不饿,不过看嫂子那样,估计是不会同意他们不一起吃的,也就只好客随主便了,到时少盛点就是了。
这么想着,云依依抱着小乐愉往堂屋走去,王阿虎正招呼着大山和一木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