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
“青娘?”
顾鹤之眉头轻皱似有疑惑,但又不动声色把疑惑放回心里,试探道,
“既然与严有财街头的是个叫青娘的女人,而你们家二公子却是个男人,他会不会有危险?”
“那倒不会,怎么说孟二公子也真的护严有财走脱,对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怀疑才对。”
总领衙役的萧捕快是孟玥一手教出来的亲信,算是孟玥的大徒弟,也是唯一知道孟玥可能会被退婚的人,
有些事孟玥不方便说,不方便问,他却不介意说,
“倒是顾少卿,您既与府君家的小姐有婚约,有些事二公子必不会推辞。”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什么时候?”
“那倒没有,”
自犯人被人质放走后顾鹤之的话里就透着暗地里的试探,萧晓似是浑然不知对顾鹤之拱手说,
“孟二公子的性子一向如此,既有婚约为凭,她待你自是不同的。”
“只是二公子走时托在下问顾少卿一句退婚之事。”
“退婚,
你怎知晓?”
顾鹤之眼眸深沉,一时间眼底似有无数探究,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要知道,
“罢了,婚姻一事事关府君小姐闺誉名节,此事你既然知晓必是你家二公子信你,你也必不会说与旁人。”
孟玥之前就收到了顾鹤之的信,当天晚上就写了回信,临时三刻托落霜给萧晓转交倒也不显仓促。
顾鹤之打开蜡封,取出书信。
一行堪称书法大家的金戈铁马映入眼中:
既有婚约,不妨先行完婚。
君若不喜,再行和离便是。
一应婚娶之物已先行备下,我知顾青天若公务繁忙。三书六礼可从简,三日后便可成婚,请亲往府衙迎亲,必礼数周全,八台大轿迎我过门。
顾青天信中所言颇为模棱两可,我亦不知如何作答为嘉。
我这一生醉心医道,并不在乎婚缘之事。
顾鹤之默念信至此处,忽而咳嗽出声,愣是左手背抵着唇硬咳了几声才算好。
口中似有血腥弥漫,又从嘴角溢出。
他却只是随意蹭了两下便一副权当无事发生的样子,看得一旁的萧晓直皱眉。
顾鹤之却依旧一目十行,丝毫没有减慢读信的速度。
孟玥在信上说,
退婚也好,和离也罢,顾青天全凭自己喜好即可,无需心怀愧疚,也不用觉得有负于我。
你我本就素不相识,不曾见,谈何负。
若顾青天早有心仪之人烦请同她解释清楚,需等一年,我自当与你和离,从此婚娶各不相干。
“孟小姐说,她为了成婚自小在松洲便备好了一处宅院。”
萧晓对顾鹤之说,
“若是顾少卿点头,我便传话给府君小姐的丫鬟,好把这处宅院事先装点起来。”
“这个不急,”
顾鹤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既有婚约,何时成婚实无需着急。”
“也好,”
萧晓正色看向顾卿之说,
“小姐特意嘱咐,信中之事皆她一人所愿,府君并不知情。无论顾少卿如何作答,请切勿让书信之事告与其他人知晓。”
“这是自然。”
顾鹤之说着将信放回了信封之中,当着萧晓的面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火盆上的信件尚在燃烧,顾鹤之就听门外穿来自己手下的通报。
禀大人,歹人在后院射了书信来。
顾鹤之开门接信,原本卷在暗器上的纸早已被人打开:
十里坡山神庙,一人前往。
顾鹤之二话不说,拿起剑直接向府外走去。
“二公子之前说,他觉得今天的事可能是个针对你的局。”
萧晓和他并行向前,
“她尚有自保能力,且青娘原本就是犯人的同伙,你若去必有陷阱埋伏,说不定九死一生。”
“你把案情告诉她了?”
“没有。”
顾鹤之见萧晓不似说谎,又问,
“那短短数分钟,府君二公子怎知对方是针对于我?”
“姑爷说笑了,平白无故被退婚总要追究缘由。”
萧晓冷冷一笑,
“青州案的凶手是个太监的传闻早被有心人传到了松洲,严有财亦因此逃窜。
二公子知道能让你借口退婚来此查的案子必定不小。
青娘今天一早特意把公子要再次炮制的药材放在后院,那说明送给严有财的人质不是青娘,当应是二公子本人才对。”
“你是说严有财特意选的回春堂后院,本来就是想掳走孟二公子?”
“是。”
“她明知如此,故意当人质去了?”
“你以为公子她是为了谁?”
“若婚书上的名字是青州人,怕是先犯案的要在松洲,而现在逃窜被追捕的当是在青州州府大狱被自尽的那个宦官吧。”
“所以你家公子凭此猜测,幕后之人的目的是想引我出京?”
“你既约定与小姐成婚,我就多嘴说句题外话。”
“御宴秋猎在即,你若在,必与靖王形影不离。你重伤或是不在了呢?”
顾鹤之闻言猛一回头,却见萧晓忽而一笑。
“既然靖王已有成算,想必二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
十里坡,
山神庙。
顾鹤之一骑绝尘,他与萧晓的对话亦在脑海里回响。
“萧捕快,”
顾鹤之记得自己当时并未立时上马,而是深深看了萧晓一眼问,
“十里坡,你家二公子事先可有成算?”
“我们在根据十里坡的情况顺藤摸瓜追踪人员的来处,若能趁机捣毁据点必能保松州一时太平。”
萧晓说着走近顾鹤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顾少卿放心,二公子早前知目的地是十里坡,已派人赶在前头盯着人犯。”
“二公子亦无需人救,
且二公子有言,她知顾少卿身体有恙,望您此行千万保重身体量力而行。”
“谢孟二公子好意,”
顾鹤之官至三法寺少卿,兼任督察员监察御史之职。
入职之时,自有上官凭权限调阅并详查岳家的户籍信息并记录在案。
他深之孟知府爱妻甚深,妻亡后未娶继室,亦未纳妾。
可他家中仅有一子一女,何来的二公子?
顾鹤之转头对萧晓说,
“但他一人涉险困在那处,若被识破身份必定万分凶险。
萧捕快可着人接应?”
骑在马上,顾鹤之一骑绝尘。
另一边,一如孟玥所谋定的那样,严有财果然拿了背后人的钱财意图亡命。
可惜人尚未走远,落霜倒吊着从树上下来不过一个含着内力的小小手刀。
穷凶极恶严有财连个遇袭的眼神都没来得及露出来就直接不声不响的倒在了树间的阴影之下。
后头跟着监视意图杀人灭口的尾巴猝不及防看到这一步,当下就想撒丫子溜。
可惜尚还未来得及在脚底板上抹油,不过是两个最普通的石块分别一击,两人便双双倒地没了声息。
顾青天的人犯孟玥要求落霜护其性命,其他人没了顾青天庇护自然是需做得干净利落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