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爷和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落霜告退。”
落霜言罢,未等孟玥讲出惩罚,逃也似的从自家小姐面前逃走了。
“姑爷?”
宋离看看顾鹤之又看看孟玥,直抵喉头的二公子的剑不知是何时撤的,他却觉得剑撤了脖子却还挂在心上。
“孟二公子人虽丰神俊朗,武功虽高,但请恕我直言一句,大魏的国朝律法可有准许两个男子应婚约成婚的?”
“这位宋校尉好,
请暂且视我为孟府二小姐,亦是顾少卿此行回乡省亲即将完婚的妻子。
孟府二小姐乃松洲知府之女,平时在外行走,为方便行事这才做男装打扮。
孟二小姐被歹徒劫走,顾少卿来救,两人双双坠崖。
为保孟小姐清誉,顾少卿决意明日一早去孟府提亲,不日完婚。”
“至于宋校尉所以为的逼婚,那大约…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哪有这份能耐?”
孟玥笑忍得辛苦,说到此处嘴角已经透着暴笑之意,
“想必定是子虚乌有之事,便无需再提。”
“顾青天,马车已备好,请速速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到了顾府便可沐浴更衣吃上正经饭食。”
“好。”
好?
孟玥错眼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幻觉,为何觉得今天顾青天的眼神格外温柔。
靖王曹轩虽藏身暗中亦看得真切,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顾鹤之。
那一瞬看孟玥的眉眼间竟透着几分连他自己都不可察觉的宠溺?!
嘶!
我一定是看错了!
“啊,我记起刚才是什么忘记同小姐回禀了。”
崖底的另一边,凭借一声姑爷成功逃脱小姐罪责的叶落霜忽而止住脚步。
“时泽汐,时公子?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来了?”
“算了,
以小姐的武功她必然知道有人,还猜到那人是友非敌。”
叶落霜所料不错,孟玥早已经猜到来人的确是友非敌,且并没有想要露面的想法。
张子桓倒是武将之子,他生父又是陆指挥使,隆庆帝亲信中的亲信。
他既然被圣上派来查白长卿的身份,也有理由下山崖来寻找顾青天,更有动机找白长卿。
正在那边的人,会是他吗?
不,
不是他。
“真的是那个人的话,”
孟玥忽然想到之前对花堂主说的那句话,
“当着人的面背后说他好话,好尴尬啊。”
孟玥背对着那人的方向假装回望洞口顾青天离去的背影,安置好火把,她顺势从袖中取出布巾边转身仿佛无意识往那人走去,边擦起剑来。
曹轩就看着孟玥走近他藏身的那颗树,站在树的那一边故意背对着树,也背对着他。
“靖王殿下,六年未见别来无恙。”
“当然,你要是不想见顾青天,自也可以当作没看见我。”
孟玥话音刚落,人已经向前远离了好几步远的距离。就听曹轩在她的背后急急喊住她,
“白长卿,你站住。”
“好,我站住。”
孟玥侧身回头,树木阴影中露出的半边脸冷冷的看向靖王曹轩,
“我当初不知你是靖王,视时泽汐为挚友。”
“全天下只有你一人知道我喜欢看顾青天的案卷,我同你说过看他断案就好像看主角是他的侦探小说一样。”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我能解释。”
“你来是因为顾青天和他可能是别人假扮的未婚妻双双坠崖,是因为…”
“我爹之前快死了,我是为了我爹。”
曹轩想过以白长卿的智慧,再相见,他之前披着的时泽汐的马甲就要被扒干净了。
“我没想到父皇说着只想自己知道,让他能在死前留个念想,想让我说个实话。
但暗地里,却急急派人预先做好布置。”
“哦,然后呢?”
“然后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也没想过你有可能原谅我。
只是顾鹤之实在是替我受过,那毒的作用刚才你也听见了,如果让顾鹤之成为废人便是让他生不如死。”
“所以,
你是来看他的,你也是来请我救他的?
当你兄弟太难了,你就欺负我心软,你还觉得杀人如麻的我竟还会愿意原谅你。”
“对不起!”
“时三岁,人情世故懂不懂,对不起就嘴上说说?”
“顾鹤之青州的案卷副本我没随身带,上去以后给你。”
“我给他把过脉,绵里藏针的毒最快的解毒办法就是把他身上的毒引到其他人身上,然后用特殊的办法运功在药浴中慢慢化解。”
“只是那意味着做为引毒之人的人会中和他一样的毒,内力频繁使用会最终导致武功尽废。”
“那简单,”
“我来。”
曹轩说,
“要劳烦孟兄把师门密传的武功心法传授与我,我愿以全副身家相赠。”
“你来晚了。”
藏在乌云中一整夜的月亮犹抱琵琶半遮面,洒下的光芒照亮了捂着胸口强撑站立着的人。
“你也中毒了?”
“你刚才还动了武?!”
“你…不会…”
曹轩一下子忽而明白过来,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脸色苍白的孟玥。
“怪不得区区几个万花楼的人,你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还绕圈子扯了老大一堆话才险险过关。”
“原来你是动不了手。”
“寒潭能压制顾青天身上的毒性,他又刚好在潭里浸了大半天,我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以他现在的身体,再让他浸寒潭说不定就不是救他,而是拉他送死。”
“所以,长卿你就…”
“就像你猜的那样,我同顾青天说过因为中毒让他不要动用内力。他余毒未清,之前又以为我是女子对我似乎…
他尚未娶妻,知慕少艾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不想他对我有不必要的误会。
你一会见到他千万别说漏嘴。”
“什么?他…对你?!”
“或许也不是。”
面对为数不多的好友,孟玥说得坦然。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当时我们两个困在寒潭里,他快冻死了,我也差不多。
现下想来,也许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名义又是他未婚妻,为了我有些生存的意念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和他不过才见了第二次面,再加上那张脸的颜值加持,无论如何他那时一本正经的诓骗我也表现得太真实了一点。”
“等等长卿,你没发现你在顾左右而言他。”
曹泽汐平心静气的看着孟玥,但听他的语气却并没有真的那么波澜不惊,
“我手上存的医术还是你借我抄录的,引毒入体不是没有代价,要多久?”
“没事,要不了几天。”
“多久?”
“我不是说了要不了几天。”
“多久!”
曹泽汐问,
“要不了几天的意思是什么?”
“你武功那么高,要是内功散尽了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你如何能习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