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娘狠斥一顿的江一门,在回房的路上就像在做贼一样,他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总算艰难的逃窜回自己院落。
“切!一群吃饱了撑着就知道看热闹的,哪天小爷心情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他恢复了原本风流倜傥的样子。
抬头所见,却是大吃一惊。
“谁?谁在里面?给爷滚出来!”
此时房门大开,似有贼人光顾,隐隐约约能见到一个雪白修长的身影坐在桌前,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说你呢?给爷滚出来!”
江小爷的火气一下子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嗓门大得把树顶上休闲的小燕子震得四处乱窜,一时间也不知撇下多少鸟屎和羽毛,在风中凌乱。
江一门眉毛一挑,嘴角邪恶的一撇,手里的扇子快速旋转挥动,霎时,一阵疾风席卷过去,却是把这些鸟屎和羽毛朝着屋里的人丟了进去。
“哼!来得好!”
屋里面的白衣人,猛拍桌子,瞬间抓扯起桌布,那些茶水,茶杯,夹裹着鸟屎羽毛,兜成一团,瞬间扔回给了外面的江一门。
“嘭!”
天女散花一般,所有的杂物一股脑儿,全砸在江一门身上。
“呸!好一个奸贼!”
江一门吐了吐嘴边的一根羽毛,鼻子都快气歪了。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手,他被打了个正着,形象俱毁,明儿个还有脸出这个门吗?
“哈哈!子衿今儿个火气真旺,谁又让你吃瘪了?”
白衣男子跨出院门,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里的江一门。
看清来人,江一门差点呕血,能让他吃瘪的,除了木心尘这个家伙,敢问这世间还有谁?
“哼!我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原来是你。”
江一门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到院子里一口大水缸那里,清理自己满身的污垢。
“唉~~子衿好像不太欢迎我,看来,我只能去找江老太君玩耍了。”
木心尘抬脚就要离开,江一门手忙脚乱的拉住他,激动得吐沫横飞,“大哥,你这一去,是打算害死我不偿命吗?你知道她们女人有多恐怖吗?你知道为了你,我刚才遭了多大的罪吗?你知道……”
木心尘嫌弃的抄起水瓢,遮挡住江一门喋喋不休喷吐而出的唾沫,无奈的道:“子衿这话蹊跷,我和太君聊聊家常而已,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还有,你府上阴盛阳衰,住了一群娇小姐,她们吵吵闹闹的,宛如麻雀开会,这也是府上自找的,关我何事?”
“哼!”江一门鼻孔冷哼一声,走进厢房一边翻箱倒柜找换洗衣服,一边不爽的道,
“说一千道一万,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召唤就鸠占鹊巢,似乎不妥吧?”
虽然这房里啥也没有,好歹也是个私人领地,岂是谁都能踏进的?
“哈!那天,是谁说要和我同命运,苟富贵来着,这么快就打脸了。”
“哼哼,酒后失语而已,你个木头不会当真了吧?”江一门拿眼斜瞅着木心尘。
“好吧!既然江大公子如此见外,那我这偶然得到的小道消息,可就烂在肚子里了。”
木心尘慢悠悠的站起来,笑意盈盈的拱手行礼,“回见!”
眼瞅着木心尘的脚就要踏出房门,江一门咬咬牙,“砰”的一下把柜子门合上。
“你给我回来,话说清楚了再走。”
“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木心尘负手而立,眼睛盯着院子里的风景瞧,不动如山立在那里,既不说走,也不进去。
江一门眼神闪烁了一下,拉下一张臭脸,低头赔罪道:“我错了,都说酒后吐真言,那话最真不过,咱们就是铁打的哥们儿,过命的交情。”
“不懂!”木心尘冷酷到底。
江一门翻翻白眼,耐着性子道:“换言之,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欢迎回家!”
“哈!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可就是常客了。”
木心尘袍子一掀,重新入座下来,那杯子里的茶水还有余温,自是抬起来继续喝。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高雅,相貌又出尘如嫡仙人,一举一动翩若惊鸿。比起江一门这个受过贵族教育的公子哥,更像个公子哥。
江一门绝不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心里嫉妒的野草在疯狂的滋长着。
他“啪”的一下打开折扇,语气不咸不淡,“说吧,什么小道消息?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走。”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追溯到正和年间,也就是十年前,宫里放出来的一个才人身上。此人虽然徐娘半老,却是貌美如花,惯会逢迎拍马,在宫里宫外混得很开,认识的人很多也很杂。”
“然后呢?美人干嘛了,值得你在这里长篇大论。”
“她啥也没干,前脚出宫,后脚就死了,死得异常的诡异。有传言说她窃取了帝国最高机密,当夜,她的尸骸就被一伙神秘人从坟墓里挖出来带走了。”
“我的娘唉,死了也不放过,这机密是有多诱人啊?”
“有传言,得密者得天下。所以,即使是死去的尸骨,也是各方你争我夺势在必得的。”
江一门鄙夷地看了眼木心尘,“我说,这位大锅,枉我平日里视你为呕吐的对象,你怎么也这么流俗呢?”
“这种江湖传言你也信?还得密者得天,富可敌国的秘密宝藏?舍我其谁的绝世武功?证据确凿的皇室秘辛?”
“且不说真假,就算如假包换,真的就能得天下?那么容易?”
“岂不闻,卧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刘备刘玄德两个都收了,三分天下都没能保住?”
“屠龙刀倚天剑里藏着个无敌于天下的大秘密,怎么样?仁者无敌而已。得了又怎么样?谁得谁被追杀得死无葬身之地!依我看,出头的椽子先烂,得此秘密者,天下共敌耳!我还没活够,没兴趣。”
“精辟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木心尘揶揄道,“要知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也能顺藤摸瓜,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消息真假无所谓,能引得大家群起而逐之,就值得看看搞事情的人目的何在,那些被卷入进去的人所图为何。”
“哼,就知道你每天装得风轻云淡都是假象。说,你本低调,现在突然在我朝冒出来,暗中上蹿下跳、偷鸡摸狗,到底有何居心?嗯,要我如何帮你?不说的话,别怪我有意无意搅你的局。”
“子衿想多了,我闲着无事,四处历练而已。刚好遇到如此有趣的事,自是要吃瓜看戏,一解闲愁。”
“呸!听你吹!”江一门也没指望木心尘和他说实话,一边说着,一面从袖筒子里抽出一张纸:“来来来,兄弟我料事如神,为了证明我家就是你家的兄弟情,一早就备下了佐证之物。”
他一抖手,万泠聆亲笔书写的那幅大字习作就展了开来:“瞅瞅,等下裱了挂在屋里,以后你一来必有一股到家的亲切感,写得就是——宾至如归。”
木心尘斜眼一看,猛然睁大眼睛,素常冷若冰霜脸上忍俊不禁,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里,猛捶着桌子。
江一门不明所以,懵逼问道:“干嘛?失心疯发作?”
木心尘笑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以折扇点指:“你你你,你自己看,从左到右,写得是什么。”
江一门当局者迷,莫名其妙,不得其解。
木心尘好容易笑过,正色道:“好字!我怎么看怎么像,内个,嗯——妇女之宝。能写出这种水平的人,当是个妙人,有机会,子衿记得引荐一番哟!”
“呸!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