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歌轻瞥一眼陆葛轩,连话都懒得说挥手将想要攻击他,却被苏清羽挡住了。
“你跟我是同类。”顾笙歌的攻击到了苏清羽面前,却被化解了,他惊奇的看着苏清羽,眼中的兴味愈浓。
苏清羽不知道同类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要知道。她主动拉着陆葛轩的手,迎上了苏辰煦和苏夜烬,并未细看,周身的气息一接触到这两人,便清晰的探知到两人应该中毒了。
苏清羽的治愈异能可以治疗伤口,但对于外人来说,也仅仅只限于治疗外伤。而如果是中毒或是其他一些内伤的话,治愈异能却并不能很好的作用。尤其是中毒,那是肺腑血脉之中掺杂了毒素,苏清羽看着他们,从袖口拿出当初苏夜烬送她防身的那把匕首,将手掌划开。
“羽儿!”在场的人都有些愕然而又不解的看着她的举动,苏家兄弟和陆葛轩更是心疼的紧,就连顾笙歌,也是轻蹙了蹙眉。苏清羽若无所觉的将掌心伸出,冲着两个哥哥的方向道:“喝,解毒。”
无论容貌怎么变换,苏清羽的声音还是那般清越动人的,只是她话中的意思,却让人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反倒是顾笙歌,挑了挑眉,带着试探的问道:“你的血可以解毒?”
顾笙歌的声音不大,只有围绕在苏清羽身边的苏家兄弟和陆葛轩听到了,几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看着苏清羽的目光都有些愕然。苏清羽有些不耐,直接将手伸到苏辰煦的面前,苏辰煦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眉头蹙起,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心疼苏清羽的伤口。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掌心的鲜血,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反倒清甜的不像是鲜血。
在苏辰煦喝过以后,苏清羽又将手掌放在苏夜烬的面前,他同样也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拿下苏清羽的手,从怀中掏出治疗伤口的药物替苏清羽敷了上去,有扯下里面衣服的衣摆,替苏清羽包扎好伤口。
在喝完血以后,两人便很明显的感觉到原本有些沉重的身体轻盈了起来,原本凝滞住的内力也缓缓充盈进两人的身体。
“你倒是比我更像是一个妖。”顾笙歌也在注意着两人喝过血以后的反应,见两人的眸光明亮,呼吸清浅了血,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便明白这两人已经恢复了内力。比起自己因为银发被人称为妖,各方面明显都不正常的苏清羽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妖吧。
“她不是妖,”苏辰煦和苏夜烬两人挡在苏清羽面前,在苏辰煦说完这句话后,苏夜烬接着道:“治病解毒,这应该不在妖的统筹范围内吧。或许,你可以叫她神,或是仙。”
两人毫无底线的维护让顾笙歌心里也升出一些不满,但他并不想和这两个人对话,因为在他看来,与他一样怪异,甚至比他还怪异的苏清羽才是他的同类。
“你的特别注定了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以为他们能护得住你吗?或者……应该说,你觉得他们会一直护着你吗?”顾笙歌直视着苏清羽,他是难的的敢直视苏清羽这么久却不被她迷惑的人,因为他本身的容貌其实也是难的的角色。他笑看着苏清羽,说过的话几乎比几年说的话还多,看似劝慰实则却也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你真的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人性远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可怕,他们在知道了你的血液可以解毒以后,你确定不会有人起觊觎之心,将你当做药人给养起来吗?又或者……你的容貌这么出色,眼睛头发那么特别,你确定他们会把你当成同类吗?”
人呐,只要你有一点利用之处,只要你和绝大多数的人有一点不同,便会被当成怪物,榨干了利用价值,折磨的伤痕累累,不管如何求饶,如何哀嚎,他们都是听不见的。在他们的眼中,你和那些待宰的牲畜没什么特别,只要和绝大多数的人不一样,你便是可以被肆意杀害侮辱的。
这双眼睛虽然魅惑十足,却也带着见底的清澈和懵懂,该是什么磨难都没有经历过吧。被保护太好的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我们会……”顾笙歌的话让苏辰煦三人都有些愤怒,他们对于苏清羽的爱护之心是真心的,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纯粹浓烈的感情才容不得一丝践踏,现在顾笙歌将他们说的这么一文不值,让他们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最高点。
可是,还不等他们反驳,苏清羽便率先开口了:“我不要护着……我可以……护着他们……”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人。
她很厉害,她的厉害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当初是为了保护母亲,而现在,这些人也在她的保护之中。
她会好好保护着自己,更会好好保护着他们,不会有这个人所说的那些问题的。
“护着他们?”顾笙歌明显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怔了一会儿后,突然嗤笑一声。
“真是傻,你以为你护着的是什么东西。”他神色深沉的看向苏清羽:“你以为他们会感激吗?不会的,怪物就是怪物,不是同类就是会被排斥的,哪怕你挖心掏肺的对他们,最后,也不过是丢了心肺,伤痕累累罢了。”
“罢了罢了,”懒得再和苏清羽辩解了,顾笙歌转眸看向苏家兄弟道:“虽然刚刚我们谈话的声音不大,那些人听不到我们的话,可是她的容貌和刚刚给你们喝血的动作可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顾笙歌看了一眼苏清羽,话却依旧是对着苏家兄弟说的:“这次我们魔教就不做赶尽杀绝的事情了,这些人留给你们,是杀了这些人保护这个你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还是放他们一马,可都交给你们了。”
顾笙歌挥手,传声给魔教众人,让所有人都离开。在离开之前,他与苏清羽侧身而过时,贴着她的耳朵道:“我等着你被舍弃利用的时候,再来拯救你。”
苏清羽垂着眸,没有回话。
她已经被拯救了。
她不是没经历过磨难,而是一直身处地狱,所以不知人间是何模样而已。而现在,她已经被这世的家人们,从地狱中救出来了。
当你的心在地狱时,不论身在何方都是在地狱。而当你的心透过一丝光窥见外面的景象时,你便已经回到人间了。当苏清羽自己想去尝试曾经极度排斥的肉干,当她的内心隐约升起担忧想念的情绪时,她便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这个新的世界了。她被七情六欲所斩断的这是第一个世界而已,至于后来为何在连续多次的重生后,即使有了新的身体却依旧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己心里一直在否定自己,在排斥外界的接近。
而此刻,她虽然不算是完全恢复正常,却已经走过了那个最难的坎。
在场的正道人士看着魔教的人离去,目中有狂喜有诧异,虽然不解魔教的人为何突然离去,但是能活着当然是最好的了。只是,在他们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苏清羽身上,那眼中有觊觎,有贪婪,更有其他的一些令人作呕的情绪在其中。
苏清羽原版已经渐渐浅淡的眸因为这些极度恶劣的情绪,重新变成了深色,苏家兄弟和陆葛轩对视一眼,最终,由战斗力最弱的苏辰煦拉着苏清羽的手,道:“羽儿,夜和陆葛轩留在这处理一些事,既然魔教的人都走了,我们的毒也解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着,不等苏清羽回答,就想要带着她离开。身后原本那群在魔教屠杀中变成鹌鹑一般瑟瑟发抖躲在最中央的那群人,顿时不满了,态度嚣张而又恶劣道:“站住!”
只可惜,苏辰煦并没有听他的,甚至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停。他伸手捂住苏清羽的双耳,轻声道:“羽儿,跟着我走就可以了,不要听,不要看。”
身后原本已经随着魔教离去而暂停的哀嚎声再次响起,顾笙歌说的没错,人性永远是最无法捉摸的东西,既然无法捉摸,那就全部都杀掉好了。他们的妹妹,自是由他们护着的,哪怕是杀光了世间的人,总还有他们守护在她的身边……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