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葛轩这一觉睡的特别好,绝无仅有的好。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因为魔教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所以即使行驶了一夜,依旧没有到达可以住宿的城镇。众人早已习惯在野外露宿了,很快便清理出一块方便休息的地方,负责分发食物的教众在给所有人分发结束后,轻轻敲击轿门。
陆葛轩打开了帘子,这回教众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机,老老实实的将苏清羽该有的食物分发给她,至于陆葛轩……作为魔教的客人,自然是可以随意点挑选食物的种类和数量的。教众胆战心惊的给苏清羽分发完食物,本以为她攀上高枝可能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教训自己,结果提心吊胆的将食物递给苏清羽以后,却发现她连多看自己一样都没有,径直又坐回了轿子里。
教众还在发愣,陆葛轩倒是先行一步放下了帘子,遮挡住她看向苏清羽的目光。陆葛轩坐到苏清羽的对面,见她拿着肉干皱眉发呆,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鱼干递了过去:“不吃肉干的话,我可以用鱼干跟你换的。”
苏清羽看了陆葛轩一样,没有理会他,只是依旧盯着手中的肉干。过了许久……空气似乎都在两人的静谧中静止了,苏清羽突然拿起肉干,轻轻的,放于唇畔。
忍受着那让人心中翻江倒海的肉腥味,她贝齿轻咬,咬掉了一点点肉干。真的只是一点点,甚至是比小拇指指甲还小的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却让她脸色突然苍白,似是忍不住般捂住嘴,跳下车跑到远处的树下,掀起面纱干呕起来。
陆葛轩发现情况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便紧跟着她跳下了车,唐门双子看了那边一眼,并没有跟上去。对他们来说,陆葛轩看上他们魔教的人是好事,让他们两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是好事,他们没必要上前去碍眼。
“还好吗?”见苏清羽难受的一直干呕,陆葛轩心都揪了起来,他伸手,想要拍一拍苏清羽的背,犹豫了半晌却终究不敢触碰她,只能担忧的询问了一句。
苏清羽只是轻抿了一口肉干,所以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听到陆葛轩的询问,她摇了摇头。只是有些难受而已,而这种难受,与其说是因为对于肉干的味道太过敏感,不如说是因为心里作用导致的。她……她想要尝试一下,尝试一下融入这个世界,尝试一下忘记原本的那些事情。其实那些事情,倒也不是记忆有多深刻,因为她认真的在脑海中搜索那时的记忆,似乎很多都模糊了,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记住了。就像是她不吃肉这个习惯一样,不是她排斥吃肉,而是这个习惯似乎已经扎根于她的记忆中,即使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接受,但身体的记忆却告诉她不可以。
“如果不想吃,我们就不吃了。这里还剩许多其他的鱼干还有饼,没关系的。”即使苏清羽什么都没有吐出来,陆葛轩看着还是有些心疼,他道:“一会我们路过城镇的时候,我带你去吃一些好吃的,不用勉强自己。”
他不需要询问唐门双子是否可以停下脚程,因为他想要做到的事情,总归是可以做到的。苏清羽转眸看着他,半晌,突然轻笑了一下。
这是陆葛轩第一次看见苏清羽笑,可实际上,这几乎也是苏清羽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的第一个笑容。她的情感是淡漠到几乎无迹可寻的,所以情绪也浅淡的让人感觉不到,若是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的话,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是被人忽视的存在。听着陆葛轩关心的声音,担忧的神情,苏清羽觉得自己内心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破冰了一样,原本冰冷的血脉像是在一瞬间被熨烫的温暖了。
不是因为陆葛轩对她有多好,而是在这个世界,她从一出生便受尽宠爱,虽说没有立刻让她被冷冻的心重新恢复常人应有的感情,但总归是有些慰藉的。后来她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们的庇护,渐渐的愈发感觉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例如期待,例如盼望。她希望找到家人们,正因为如此,才一次次的被骗,她原本被冰冻的情绪和心脏在一次次的寻找中,渐渐的破冰,虽然依旧麻木的不像正常人般有那么多七情六欲,却总归和以前的她已经不一样了,最起码,真正的像个人了。
苏清羽这一笑,笑的陆葛轩恍惚了好几天,因为行程紧,所以一方人马只在陆葛轩的要求下,在进入城镇时吃了点东西,并没有留宿。几日后,众人来到武林大会的地点,魔教向来为人所不齿,而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也是为了剿灭魔教,所以他们并不能用真实的身份来进入武林大会的现场,而是潜藏在其他各个门派中。他们的身份在之前早已经安排好了,明明数量不少的一群人,只是一会功夫便四散开,成为了各个门派的手下,而各个门派却恍然未觉。
至于唐门双子和陆葛轩他们,作为“声名远扬”的人,自然是不能那么轻易就混进其他门派。但是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人一张人皮面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出来的便是另一个人了。
这种人皮面具制作的程序繁琐,而且是需要根据他们的脸型定制的,既有透气性又不容易被人看穿,一张人皮面具制作的时间差不多要半年左右,所以作为后来者的苏清羽自然是没有的。唐门双子对此倒是无所谓,他们魔教的人虽然整天被正道人士喊着人人得而诛之,但像是那些小教众们,哪怕与正道人士擦肩而过他们都不一定认出来。像是苏清羽这种他们内部魔教人都不一定认识的教众,将面纱一掀,混入人群也就罢了,根据不需要人皮面具这种高级的东西。
“你……你确定?”听到唐门双子商议的话,陆葛轩脸上的神情特别怪异,就算是带着人皮面具,都挡不住他脸上的那种怪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