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士兵出操的时间,训练时的喊杀声震天,秦睿不害怕的同时,还停下了脚步,跟着练了两下,小胳膊小腿打得有模有样,不由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几位将领便这样被吸引了过来,先看到了孩子,才注意到身边的大人,这一下可都惊了,特别是刘成,抖了半天嘴愣是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安哲先出了声。
“刘将军好久不见。”上次大战后,这位也从中郎将,升为了三品将军。
“安爷。”刘成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安爷。”众将官都上来行礼,要说这镇北军军营里最服谁,当然是两位顾大将军了,可要说最敬佩谁,却是这位安爷了,功夫小露过一手不差,医术小露过一手,了得,他们镇北军伤兵的死亡率降低得亏了她。
这些还都不算,人家当初可是以千人无一死亡的战绩,灭了敌军的两万余人,这论谁,谁也做不到。人家做到了不说,还功成身退,不敬佩她还能敬佩谁。
安哲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当年她心心念念为的只是她的男人,离开时也是万不得已,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的夸奖,不由有些脸红,比想他们这群真心为国为民的热血男儿来,她还是差上了许多。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自家儿子替她解了围。“爹,你也是英雄吗?”
众人才又将注意力放到秦睿身上。
“算不上的,帮了一些小忙而已。”安哲摸了孩子的头。顾浩然这次也没觉得骄傲,可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他的媳妇,心底还是不舒坦的。
“别吓着孩子。”黑着脸,只能拿秦睿说事。
“大将军,我不怕的。”秦睿挺直了小腰板。
“好样的,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走,跟我们玩去。”几个跟过顾浩天,也跟了顾浩然的老将们,可没那么发悚顾浩然,抱起秦睿便往里走。
安哲早知会是这样,也不拦着,只嘱咐了一句。“不许太过调皮。”
秦睿趴在别人的肩膀上,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他这是什么意思?”见围着的人都散了,顾浩然才问。
“好,同意的意思。”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出处,儿子被人抱走了,无良的父母都不去管,慢步回到了顾浩然的住处。
“你还住在这?”熟悉的地点,让安哲觉得有点意外。
“我只想住在这,也只愿住在这。”一个想一个愿,表明了他五年间的无奈与思念。
安哲拍了拍他的肩,率先推开了门。她身边的人都认为她难,她苦,可实际上她的子俦才是最苦的一个,没人可以说,没处可以撒气,守着这方天地,守着这仅存的回忆,过了五年。
她还有病人可以忙,还有睿儿可以养,都分走了她不少精力,可他除了日复一日得训练,便是神经高度紧张的对抗,枯燥乏味的日常,惊心动魄的拼杀,便是他的全部。
若自己还去埋怨他,将不该他承受的罪名安放在他身上,是便极其不公,所幸的是,她没有那么做,幸好没那么做,她的子俦比她难,比她更不容易。
顾浩然对安哲的气息变化是敏感的,别看她没有回答,也什么都没有说,那浓浓的心疼却让他感受到了。他的安安就是好,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大将军。”刚想上前抱抱她,又冒出来一个孩子,安哲对顾浩然挑了一下眉,顾浩然有些别扭得点了一下头,这个孩子便是那个特殊与尴尬的存在。
早知那顾浩天还活着,他还替顾家养什么后,如今丢不掉,又甩不脱的,真烦。
安哲却不这样认为,孩子是没有任何错的,哪怕他的出生再不光鲜,他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否则也不会让人给孩子也做了过年的衣裳。
“让我猜猜这是谁。”
顾言谨没有想到会有客人,见到安哲不禁退了一步,而安哲却和善得蹲了下来。
“你叫顾言谨,对吗?”
“你认得我呀。”她的态度让小谨不那么认生了。
“对呀,我还让人给你送过衣服呢!”有了同睿儿的相处经历,安哲应付起孩子来得心应手。
“那件好看的衣服。”别看他小,那件衣服却记得很清楚。
“你喜欢吗?”
“喜欢。”小谨高兴得笑了起来。
“咳,有什么事吗?”被凉在一旁的顾浩然提醒这两个,他的存在。自个家的就算了,这个怎也这么好性,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吃孩子的醋。
“我功课做完了。”
顾浩然这段时间在营里呆得少,每天都是早上回来,检查他前一天的课业,这个时候他出现是很正常的。
安哲起身让到一边,对于别人家的孩子,她还没到想帮忙管的地步,顾浩然接过顾言谨手上的课业,翻看了一下,比起自已儿子来,还是很差距的,可与他同龄人相比,已是非常不错了。
“不错,今天可以休息一日。”他的安安来了,在这满是回忆的小院怎可有个别人的孩子碍眼。
“真的,可以吗?”没孩子不爱玩的,更何况顾浩然一直都不太在意他,除了教导他,不让他长歪,基本上就没关心过他的生活。
在同自己的儿子相聚后,才知小孩不只是教与养那么简单,养好养精是要花费很多精力的,需注意多方面的培养与发展,这个他做不到那么精心,却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忽视了。
“可以,以后学五天,休一天,但是是在得好好学的前提下。”他的睿儿就是这样,安排得清清楚楚。
“太好了,谢谢大将军。”顾言谨怎么说也是个四岁多一点的孩子,有了应允当然开心了,招呼了一下秦四便往外跑,对于这个,顾浩然更不担心,本就是军营里长大的,又有秦四跟着,越发不会有问题。
碍眼的人都走了,才上前拉起自己媳妇的手往里走,安哲又再次把目光放到了熟悉的布局上,见他仍用着六年前的铺盖,双眼不由湿润起来,主动扑到他的怀里。
“你个大傻子。”
“前三年,没有这些东西,我根本睡不着。”顾浩然搂着她,轻轻晃了晃。
“后来,好些了。”他不敢告诉她自己乱想过。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人心疼我。”扶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我只是想说,不能再来一次了,否则我真的没法活了,安安。”
她那天的假设一直搁在他心底,他怕呀,真的怕呀。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安哲又扑向他,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顾浩然也不好受,双目也有些犯红,可他忍住了,她答应了就好,比什么都好。
等她哭了一会,顾浩然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才略略推离她一些,去吻她的泪。“对不起,宝贝,我又让你哭了。”
安哲哪还听得了他这话,也顾不得什么,扬脸直接吻上了他的唇,旧地重游,旧事重提,旧话重说,都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心疼心疼这个男人,这个爱她,也是她爱的男人,一切都顺理成章,自然是关上门亲热了一回,云雨渐歇,顾浩然亲了亲她哭红的眼。
“安安,你回来了,真好。”不同于在穆宅,那是新家,而这却是他们新婚后的另一个蜜巢,这声回来了,意义更加深远,也更令人叹息。
“子俦,我回来了。”安哲回抱住了他,他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必定不同于原来了。
“安安今个怎就允了?”顾浩然见话题有些沉重,不由得想轻松一下。
果然引来了小女人羞涩的一笑,以及轻轻得一拳。顾浩然搂紧她又亲了亲。
“我想起来了,因为睿儿便在这里有的。”这里对他们来说确实意义重大,见他还说这种话,安哲不由又打了他两下。
顾浩然也不躲,反倒凑过去用力嗅了嗅,安哲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