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整个人僵在了那,她是庶女出身,乖巧,又听话,陪嫁的才能有那么几样好东西。更何况,当年的李文才可是个寒门学子,没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对好东西,自是百般呵护,她做到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想到了,特别是在听说那样东西是金丝血镯后。“什么?金丝血镯?那可是先帝御赐之物。”有懂行的人,不由惊呼了出来。
众人看向李刺史的目光不由一变再变。要知血镯虽不常见,但有钱有势的人想拥用,还是找得到的,可这种带有金丝的就难了,可遇不可求,大楚朝建国这么多年了,也就是先帝在世时有那么一对,也是爱不释手,可为了安抚穆老将军,忍痛割爱,给了他家的小孙女,也就是当年在襁褓中的穆素妍。
李刺史暗中咬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东西能摔吗?李夫人被他瞪得退缩了一步,她这还不是没法吗?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娘,你记错了,碎的是另外一只,那只还好好得呢!”李元勤不愧为李刺史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一见不对,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穆小姐。”彬彬有礼得上前,客道得先打了招呼。
穆静安垂了一下眼帘,算是回应。
“我们之间的婚约,在下确实不知情。现如今,成了这样,也是在下不想看到的。”李元勤没有京中来的那三人那样的风华绝代,但在这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翩翩少年,拿出了姿态,又有修养,众人还是愿听他说上两句的。
“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想来穆小姐也是不愿履行婚约的,不如,先由在下完婚,再寻来信物交还可好?必定这吉时……”说到这不禁面露苦色。
他的示弱还是引来了一阵同情声,必定先一辈的恩怨,与他这个不知情的小辈关系不大。更何况今个又是他大喜的日子。
“呵。”明夕笑出了声,拾秋涨红了脸,吵架还是她在行一些,再次开口可没给人留余地。“不愧为读书人,这话说得……啧啧,这错好像都在我们这边了。”
李元勤不答话,躬身行了一礼,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顺着他话走更好,不顺着他的话,只会显得无理取闹了。却没想到对方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家小姐一来,就让你们继续,可没拦着你们成亲。”你是没拦着,可你这架势没几个拜得下去。
“你们悔婚在先,无义在后,此时信物未还,婚书未退,亲没拜上,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还没我这当土匪的小丫头看得明白。”
拾秋一脸鄙夷。李元勤的脸色十分精彩起来,也不能怪他失策,平日里交往的人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说个话论个事,要拐上几个弯,哪有如此直白打脸的,正想着如何接话,那土匪丫头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没辙了,连带着李家的脸面也彻底丢干净了。
“算了,我们家小姐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也麻溜得把东西给了,什么碎不碎的,什么要找,别扯了,在你家新娘子手上戴着呢,我看到了。”
拾秋不是火眼睛金,哪知会在那,可偏偏有人沉不住气,一提到金丝血镯,那方家大小姐便抖了一下,不停得藏那只手,跟主子这么多年,别的不太会,可诈上一诈还是会的。要知道自个做伪装,藏得再好,小姐一诈准出来,说起来都是泪啊。
拾秋的话音一落,众人眼里的不屑更重了,哪有用别人家的信物作定情礼的,其实真不怨不得李文才夫妇,为讨方家大小姐欢心,李元勤自作的主张。
方家大小姐又羞又气又委屈,任谁今个处在她的位置上也不好受,好好得议个亲,嫁个人,咋就摊上这么一个事,本就不是什么好性的人,摘下腕上的手镯,塞到身旁喜娘的手里,揭下盖头,捂着脸便往外跑。
刺史府的人见了,也不敢拦,竟让她冲了出去。
“喂,新娘子。”就这样,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拾秋可以改名为拾柴了。“好聪明的一个人,嫁了这么一家,可别搭上了一辈子哟,你得谢……”
方大小姐哪还听得她这些话,走得越发快了,哭声也越发大了起来。
“咋还不让人安慰了呢?”拾秋不太明白。
众人齐抽,谁安慰都成,就你穆庄的人不成,没你们唱的这一出,人家会受这委屈吗。喜娘捧着金丝血镯忐忑得走向李元勤,还真别说宝物就是宝物,哪怕天气不太好,那周身的流光也够摄人的,吸引了不少贪婪的目光。
李元勤烦躁得挥了挥手,只想快些打发这尊愠神。方大小姐那还不知如何解决呢。
喜娘只得将宝物捧到了穆静安身边,穆静安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反倒是拾秋接过讨好得说。“小姐。”有些邀功。
“脏了。”穆静安皱眉。
“别。”拾秋麻利收好,一般这种时候,东西不是被小姐扔了,就是被告小姐送人了。“回去后,我好好洗洗,再消消毒,小姐不愿意戴就放着,好歹是庄主的老物件,不是?”
穆静安难得露出冷清外别的眼神,嫌弃。“随你。”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慵懒得站了起来,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往外走。
拾秋高兴了,她又保下了件宝贝,不在乎得掏出那张废纸,放在了李家的椅子上,随自家主子离开。
李家三个主人又气又羞的同时,也巴不得她书点离开。今日这仇他们记下了。
穆静安行云流水般上了马,斜了一眼李家人。“十天。”明明只有两个字,也不是多厉害的语气,偏偏让李刺史惊得出了一身汗,自己的一点小算盘似已在对方目光之下无所遁行,甚至他有一瞬间认为,十天内准备不好,等待他的,将会是他不可预计的恶果。
穆庄护卫十分有序得退了出去,若不是在那前院中央多出了那把椅子,没人会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婚是成不下去了,主客客气得道了别,余下李家人自己处理后续的事,好在,李刺史的官位,附马爷的官威,令这群客人们不会将今个的事大肆扩散出去,但这脸面终究是丢尽了。
“父亲,怎么办?”李元勤黑着脸,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跟头。
“去跟你岳家好好赔个不是,择日再娶吧。”在知道没有余地回转之时,李刺史便开始计划如何善后了。李元勤愣了一下,也知自己能做的不多,点头称是,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响亮的耳光声,这是母亲被打了。细想想,母亲也确实上不得多少台面。
且不说这李家家里有些鸡飞狗跳,夜贤尧兄弟三人出了李府,也没多少心思在外闲逛逛,一起回了临时住所,随便用了点午饭,来到书房,才开始讨论今个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