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整晚都没有合眼,担心耀王的安全。外面的喊杀声持续到凌晨,慢慢就寂静了。
第二天也没见到耀王,询问管家,管家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第三天的凌晨,迷糊之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耀王躺在我身旁。他应该是洗漱过了,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我摸着他脸上的胡渣,心疼的看着他。
“我可以占用你一半的床位吗?”耀王闭着眼睛问我。
“可以,睡吧,我陪着你。”他一定累坏了。
我将头靠近他,依偎在他身旁。他慢慢睡熟了,随着他的体温升高。我闻到了药的味道。他受伤了!
一开始他衣服上的香味掩盖,我没有闻出来。感觉他体温越来越高,我意识到他发烧了,看来伤的不轻。我想起身,却发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这么烧下去啊。这时我看到门口有人影徘徊,看起来像是个丫鬟。
“谁在外面?快进来。”我不敢大声说话,怕吵到刚睡着的耀王。
“是我,我是雨儿。”雨儿进来,看了一眼我们,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去。
“雨儿,王爷受伤了,发烧了。他抓着我的手,我走不开,你快帮我去拿毛巾,浸湿了给我。”
就这样,在雨儿的帮助下,频繁的给他额头替换毛巾,喂了他一些水。慢慢的体温降下来了。
“雨儿,谢谢你。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你要是想回家,可以。。”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雨儿打断了。
“王妃娘娘,您收留我吧,我没有家了。”雨儿跪在地上,两只手紧张的攥着衣服。
“奥,那你就留下吧。你忙了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还挺喜欢这个娃娃脸的姑娘的。
“恩,没想到你是王妃娘娘。外面的事情已经平息了,太子殿下回来了,过两日就会登基。二皇子被王爷重伤,现在已经关起来了。王爷一个人就解决了二皇子的叛乱,真是太厉害了。王妃娘娘,您真的是有福气啊。”雨儿一脸小星星的崇拜样。
平时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没想到也是个活泼烂漫的女孩。
“呵呵,有福气吗?我咋不觉得。”我低头看了耀王一眼。
这一看,正好跟他看了个对眼。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想起来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尴尬。
“那个,雨儿,你先去休息吧。”我赶紧把雨儿打发走。
“心儿,当初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扔下,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能原谅我吗?”耀王认真的看着我。
“我回来找你,也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怄气下去。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会对嫣儿下手吗?”我也很认真的看着他。
“心儿,我也想过这个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下杀手。可是嫣儿从小在府里跟着乳娘,我了解乳娘的为人,我也了解嫣儿的为人。她平时胆小的很……”
“别说那么多了,我就告诉你,那天是嫣儿拔下我的发簪对自己下手的。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二皇子府,也是嫣儿和二皇子联手设计我的。有些事你可以去查证,她的为人你也可以去问管家。你并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我。我觉得我们可能对彼此的了解都太少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心儿,别走……”耀王拉住我的手。
“你放手!”
“不放!”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干什么来了吗?我答应了冷焰,回来取你的性命。”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昏迷的时候下手?”
“因为我觉得趁人之危是小人行径。”我转身准备离开。
“心儿,你心里想什么,你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吗?只要你说出来,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他从身后环抱住我。
“好啊,那你把嫣儿赶出府,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心儿,我答应过我母妃,要好好照顾她的。你如果不喜欢她,我可以让她搬出府去,以后你就不会再见到她了。如果她做了错事,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好吗?”
“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我挣开他的怀抱离开了。
我走到凉亭里,看着残破的千纸鹤。就像我现在的心一样,残破不堪。我因为嫣儿的诬陷,因为他的丢下,我受了多少苦多少伤。身体的伤可以痊愈,那心里的伤呢。你因为母亲的嘱托照顾她,即使她做了错事也要包容她,那我还有什么留下的意义呢。
“王妃娘娘。”雨儿这时候过来了。
“你怎么没休息啊?”我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转过身问她。
“我不累,王妃娘娘……”
“别叫我王妃,叫我秦雪吧。”现在听着王妃这个称呼就觉得刺耳。
“那怎么可以呢,您身份尊贵,我怎么能……额,好吧,那您不喜欢我这么叫我就不叫了。要不我叫你雪姐姐吧?”雨儿看着我脸色不对立马改口。
“她怎么还在这?!”耀王突然出现,看着雨儿,眼神凌厉。
“她是我朋友,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怎么偌大的王府容不下一个姑娘吗?我看是容不下我的人吧。”我冷声说道。
“心儿,你别这么与我说话。”耀王一脸受伤的样子。
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觉得还是缓和一下吧,毕竟他现在有伤在身。没承想我缓和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插了过来。
“耀哥哥,你回来啦~”话音没落,一个身影就扑到了耀王背后。
耀王闷哼一声,应该是嫣儿正好扑到了他的伤口处。
“呀,耀哥哥你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疼不疼?”嫣儿像块年糕似的粘在他的手臂上。
“雨儿,我们出去转转吧,太闷了。”雨儿眼神闪了闪,跟上了我。
耀王想拦住我,可被嫣儿缠住了,脱不开身。我就非常顺利的出府去了,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
街上店铺照常营业,只是小商贩少了好多。看来清理战场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现在是国丧期间,还是冷清了许多。我感觉苍凉的很,世界这么大,却没有我想去的地方。
“雨儿,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雪儿姐姐,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点也不开心。我哪里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去哪。不过我挺想去皇宫的,以前看到选秀的姑娘都穿的漂漂亮亮的进宫,我就好羡慕呢。”雨儿心情看起来挺好。
“皇宫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高高的城墙,像个巨大的囚笼一样。”我想起来,太子现在就在那座宫殿里面。当初他掉进陷阱,还是我救他出来的。现在想想好像做梦一般。
“既然你想去皇宫看看,我就带你去看看吧。一生这么短暂,总要不留遗憾吧。”
在我前往皇宫的路上,耀王接到了侍卫的禀报。
“什么?去了皇宫?你们怎么不拦着点?!”耀王激动的站起来,扯痛了伤口,皱了皱眉头。
“您,您让属下保护,没,没说要拦着去皇宫啊~”侍卫越说声音越小。
“备马!”耀王拿了一件披风就出门了。
我和雨儿被接到了一座宫殿,触目所及都是白色的装饰。国丧,多么盛大的仪式啊。
“雪儿,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来。”太子出现在我面前,声音有些嘶哑,面容也很憔悴。
“你,还好吗?”我看着这个男人,哪里还有当初跳墙头时候的精气神。
“不好~我父皇走了,母妃被二皇子杀害了。内乱虽然平息了,可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梁国又在外面虎视眈眈。雪儿,我现在感觉好孤单。”太子拉起我的手,放在他手心。
我本想把手抽回,可下一秒,一滴眼泪就滴落在我手背上。
“雪儿,陪我一会好吗?就一会~”太子低着头问我。
“好~”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他。
“雪儿姐姐,扶殿下去那边坐下聊吧?”雨儿这时过来搀了太子的胳膊。我们扶着太子坐下,雨儿就退出屋内了。
“雪儿,你知道吗,我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能把一直紧绷着的这跟弦放松下来。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从皇叔那把你抢过来。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了,如果不是皇叔的人帮我,我连皇城都回不来。以前我的想法和父皇一样,都觉得皇叔对这个皇位觊觎已久。可现在皇叔帮我打点好了一切,甚至登基的日子都帮我选好了。”太子伸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继续说。
“雪儿,你知道孤独的感觉吗?就是好像不管有多少人在你身边,你都感觉他们离你很远很远。我身边的人有些怕我,有些想攀附我,有些想利用我。只有你不一样,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不会感觉孤独。我有些困了,你别走好吗,陪着我,让我安心的睡一会。”
“好,你睡吧,我不走。”我想扶着他躺下,谁知道他竟然将手搂过我的脖子拉过去,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雪儿,我真的好想你能陪我一辈子那么久~”
在我愣神的时候,太子迅速的躺下,说了一句话就不吭声了。
“看你这么难过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就当是被一头猪亲了吧。”我心里想。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一觉,还真的睡了一辈子,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看他睡熟了,就跟雨儿出宫去了。一路上畅通无阻,应该是特别交代过,所以没有人拦我们的去路。
“雪儿姐姐,我好像看到了我亲姐姐,能不能过去看看?”雨儿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猛拽我的衣袖。
“你亲姐姐?那快跟上,别跟丢了。”我和雨儿赶忙向那个胡同跑去。
追了一会,也没见到人影,我看着周围的房屋像是普通的民房。有点破败,应该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你确定是在这边吗?怎么没见到一个人?”我转了几圈,不确定的问雨儿。
“我真的看见了,我姐姐大着肚子,怎么不见了呢?”雨儿急得快哭了。
“别着急,别着急,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我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雪儿姐姐,你找那边,我找这边!”雨儿焦急的跑去左边的房间。
我去了右边的房间,同样敲门没有人开,我就推开了门。
“别动!”一柄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普通民妇的衣服,大着肚子。
“你别害怕,我是雨儿的朋友,你是她姐姐吧?她在找你呢!”我赶紧表明身份。
“姐姐!真的是你!”这时雨儿跑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那民妇打扮的女子看到雨儿好像并不开心。
“天姐姐,你别生气,我~我~”雨儿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都进来!”她扶着大肚子率先向屋里走去。
“雨儿,你这姐姐有点凶啊~”我悄悄说。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可温柔了~”雨儿可怜巴巴的说。
“你们磨蹭什么呢?想被别人发现吗?”这脾气还真的很凶啊。
“天姐姐,你~你的裙子~有血~”雨儿哆哆嗦嗦的指着她的裙子。
“我可能要生了~”
“那赶紧找稳婆啊!快去雨儿!快找接生婆~”我一听要生孩子了,觉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事啊,我已经无法淡定了。
“不行!不能让别人见到我!”她捂着肚子坐在稻草上。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事!人命关天啊!两条性命啊!”我真是有些急了。
“我,我杀了皇帝,现在是个通缉犯!”她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道。
“额~啊?!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回我是真的凌乱了。
“你们帮帮我,一定要让这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这~没接生婆,这怎么能平安~”我话还没说完,雨儿就飞奔了出去。
“我去烧热水!”雨儿边跑边扔下了一句话。
这?就这样?什么意思?!我们俩要当一回接生婆吗?
事实证明,我们真的要当一回接生婆了。雨儿效率很高,很快热水,剪刀,新的衣服,还有孩子的包被全部齐全。更让我意外的是,雨儿居然还拿回来一床棉被。
“雪儿姐姐,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姐姐和孩子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把风。”雨儿气喘吁吁的交代一声就出去了。
“什么?!喂!我说,不带这么坑姐的吧?!”什么叫交给我了?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应付的了啊?
但是根本就不给我蒙圈的时间,那个叫天姐姐的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可是却一声不吭,即使满头的汗水也咬紧牙关,不喊一声疼。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下崽嘛!”我硬着头皮过去接生了。
“使劲啊!用力!用力!快出来了,再用力!好了好了,我看到头了,再加把劲!好!出来啦!哈哈!我看看,呀!是个儿子呢!恭喜你啊!”我终于不负所托,接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