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楚萧然
许裳依原本的计划是通过赌坊赢来的钱买一家茶楼,茶楼表面上是喝茶听曲之地,私底下,她将用来打听晓蝶的下落。一来,茶楼可汇聚五湖四海的客人在这儿歇脚,从客人身上打探消息;二来,她打算花钱雇佣一些善于捕风捉影的高手为自己服务,平日里,以店小二的身份住在茶楼中。
奈何被楚萧然抓包,一文钱没弄到手,最后还是难为情地向她爹许行之开口要钱,许行之一听,乐呵呵地命人抬出两大箱金元宝,没差点把许裳依的眼睛闪瞎,这辈子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钱。
许行之怜惜地看着她,感慨道:“依依啊,萧然那小子果然抠得很,连自家老婆都不愿意花钱,不过你也不要怪罪他,咱家啥都不多,就钱多的花不完,你要是需要钱,随时开口,爹派人送去王府。”
许裳依连忙摇手:“不是的,爹,我想开一家茶楼。”
“茶楼?”许行之摸着胡须,昂头思索,一拍大腿:“依依啊,你说茶楼是吧,爹好像也开了间,就在天香楼附近,叫貔貅茶楼。”
貔貅茶楼,貔貅赌坊,貔貅铜牌。“爹,你是不是所有的店都取名为貔貅?”
“对。貔貅招财进宝,多好啊。”许行之喝着上次从楚萧然手中得到的竹叶青,倍感舒心,感觉气色都红润了不少,他端起茶杯看了眼,又放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十遍。
“……”许裳依看他爹满面春风的模样,摇摇头,也是个古怪的小老头:“爹,我想知道,王爷为何成了貔貅赌坊的坊主?”
许行之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大哥一心志在带兵打仗,不愿沾染商贾之术,爹也不能强制他去接手,本来想分一部分给兰芝,兰芝聪慧爹相信她能经营得好,奈何她离家了,说要去他处游历增加见识。还好有萧然,萧然这小子精明能干,爹也放心托付给他。
爹年纪也大了,管不了这么多生意了。人老珠黄啊。”
许裳依听着许行之的哀叹,鼻子顿时有些酸涩:“爹,您说什么呢?您正当壮年呢,再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许行之哈哈一笑:“还是亲闺女会哄人,不过依依呀,爹本来没有打算让你经商,又苦又累,还要四处奔波,若是你想的话,爹赞同你,你先从茶楼开起,积累了经商经验,爹再将许家行业托付给你和萧然。”
“好。”许裳依朝眼前这位眉目慈善的老头温柔一笑,或许这就是他追到貌美如花娘亲的缘故了吧。
和许行之告别后,许裳依带着珠儿去了貔貅茶楼,茶楼四层高,朱红大门前摆了两座凶猛的貔貅石像,锃光瓦亮的牌匾抬首便能瞥见,依旧是具有标志性的隶字样式:貔貅茶楼。
踏上厚实的木板,许裳依来到了柜台前,取出许行铜牌和许行之亲手写的一份书信,递给老板,老板确认了书信右下方的印章,笑着拱手行礼:“二小姐,既然是老爷交代的,我这就将茶楼的账簿房契钥匙统统交给您,二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招呼我,我定遵老爷指令帮您打理茶楼。”
“这些不急,我先熟悉一下茶楼,待会将伙计们全都叫齐,我有事要吩咐。”许裳依扫了几眼茶楼内部环境,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棱中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余晖,悬挂梁上的大红灯笼分外显眼,错落有致的檀木雕花桌椅旁饮酒谈说的过客,在一片古色古香中氤氲着淡雅舒适。
“珠儿,你去整理出两间客房,并去街上买齐洗漱要用的物品。”
珠儿一脸困惑,刚才搬来了一大堆衣裳,春夏秋冬都齐了,现在又要买洗漱用品,王妃这是想干嘛?她挠挠头发:“王妃,你该不会是想住在这儿吧?”
“偶尔来此小憩,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珠儿听罢,抿了抿嘴,拿着钱袋一溜烟跑走了。
不愧是许行之旗下的产业,茶楼实在是豪华,许裳依从二楼眺望戏台,戏台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曲。
【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唱的正是那《牡丹亭》。
戏子水袖轻甩,那凤眼水泠泠的柔媚让许裳依深陷其中,整茶楼座回荡着戏子清扬细腻,委婉温润的唱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人感慨道,许裳依回过神侧首一看:“师傅?”
“裳依。”戴着面具的陆离端坐着,今日的他,长发束起斜插一支白玉簪,着一套浅绿色的袍子,袍子上绘有墨色的竹叶,很是与他相配。
陆离斟了一杯新茶推到许裳依身旁的位置,食指轻敲木桌:“依依,陪师傅一同看会。”
“好。”
桌子正中间有一包桂花糕,已被吃了三块,陆离对桂花糕还真是爱不释手。许裳依手撑着脸蛋,打量着温润尔雅的陆离,他光坐着不动,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师傅,喜欢看戏?”
“嗯。”陆离微微颔首,道:“看戏的时候,才能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戏外人。”
“人生如戏,我有时候也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梦中。”陆离的一句话,让许裳依眼角湿润,一晃眼来到天岚多日,每次醒来看到陌生的房间,失落感顿时涌上心来。身边的人对自己虽好,但好的不真实,许裳依很害怕,害怕这些美好都是假象。亲昵自己依依的楚萧然随时会像昨日一般,扼住自己的喉咙;看自己不顺眼的蔡婉儿,指不定那天就将自己灭了;还有被珠儿称作白莲花的许兰芝,无故失踪,谁又能清楚知道她在谋划着什么。
陆离听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许裳依:“裳依,莫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陆离温糯的声音听着很舒服,让人忍不住与他倾诉:“师傅,你说,人是做自己想要的样子好,还是伪装起来好?”
“裳依。”陆离唤着:“你看师傅,为何戴着面具?”
“师傅不愿被他人知道自己是异瞳。”
“是,伪装固然不舒服,但,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你只要坚守住本心,又何必在意是否伪装。”
许裳依听罢,爽朗一笑:“师傅,你还要吃我做的桂花糕吗?”
陆离无奈地摇摇头,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许裳依的头,撸舒服了发觉不对劲,咳嗽了两声:“抱歉,裳依。”
“没事,师傅,您当我是大黄就行了。”
陆离低下头喝茶,他刚才还真把裳依当大黄来撸,发现手感不对劲,才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