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弓箭竹篓，林堤刚出门，就见到高大石和老吴往自己家走来。

　　高大石也背了一张弓，仔细一看，正是老田家的那把藤木弓。

　　老吴没有弓，肩膀上挂了一卷绳索，手里还拎着一柄开山刀。

　　老吴问：“堤子，咱去哪座山呀？”

　　“南山吧，那里野物多，我对那儿也更熟悉。”

　　林堤并没有说谎，南山树林茂密，蛰居其中的动物确实更多。虽然今天进山不是为了打猎，可要是真的能有收获，那当然更好。

　　天亮前后，是一天中山林里最为静谧的时段。

　　三人进了山，连各自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了星辰之气的加持作用，林堤远远算不上一名合格的猎手，他只能凭借自己那贫乏的经验，带着老吴两人往山林深处走。

　　好在林堤的耳力极好，进山不久，竟让他听到山鸡扑翅的声音。

　　循着声音，三人先后发现了藏在灌木底下的一只山鸡，老吴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而高大石则手忙脚乱的张弓搭箭去射那山鸡。

　　毫无意外，高大石没能射中，反而惊得山鸡展翅飞起。

　　高大石两人正懊恼，又听到“咄”的一声，一支箭从林堤的弓上飞了出去。

　　那山鸡正腾身半空中，忽然一支利箭疾飞而至，正中鸡身。

　　射中山鸡后，那箭去势不减，直到连鸡带箭，钉在了一棵树上。

　　“好箭啊，难怪堤子你总能打到野物。”

　　高大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憨憨笑道：“堤哥儿你跟谁学的呀，先前可没听说你有这本事。”

　　“呵呵，自己瞎练的。”林堤走到那棵树下，抬头看了一眼，那只山鸡离地面有两丈多高。

　　纵身跃起四五尺，又双手双脚攀住树干，林堤就像一只猿猴一般，三两下爬到山鸡下面。

　　他拔出箭，又往远处看了一眼，随即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落地后，林堤只膝盖微微一弯，上身没有丝毫晃动。

　　“这……”

　　老吴两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高大石才说：“堤哥儿你是偷摸练过武功吧，这本事，难怪姓张的三兄弟都打不过你。”

　　林堤笑了笑：“也是瞎练过几天。”

　　听高大石提起张家三只，他又问道：“他们三个咋样了？”

　　“你还不知道么？”老吴抢先说：“张初五那坏种，算是废了一条腿，以后咱村里就不止老田一个瘸子了；张初九在床上一直躺着，听说是已经瘫痪了，以后再也爬不起来；那张家老二倒没啥事，昨天我还看到他出来挑水呢。”

　　林堤点点头，心想：“难怪没见到他们家办白事，原来张初九还没死。”

　　他记得当时，自己一膝盖顶在张初九脑袋上，那人立刻就倒了下去，直到最后也没再动一下。

　　高大石说：“堤哥儿啊，这事你是干的漂亮，张家那三个家伙都不是好人，这世道要是再乱一点，他们保管要做咱村里的皇帝。”

　　“可不是嘛。”老吴也说：“咱村里人都说你干的好，都夸你呢。”

　　林堤微微一笑，可心里颇不以为然，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和张家兄弟打架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想帮着那三兄弟。

　　一整个上午，三人都没见到野猪野羊之类的大家伙，不过山鸡野兔倒是打了好几只，老吴还用石头砸下来一只松鼠。

　　中午时分，三人就在一棵树下休息，各自拿出干粮来吃。

　　吃到一半时，林堤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好像有大家伙，我去瞧瞧。”

　　“啥啊？”

　　高大石刚想说自己也一起去，可林堤已经起身跑了过去。

　　林堤的脚下极快，几个眨眼间，身影就在那两人的眼里消失了。

　　高大石抱怨了一句：“这堤哥儿，跑那么快干啥。”

　　他话音刚落，却忽然听到有人“啊”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惨嚎。

　　正是林堤的声音。

　　“堤子，你咋啦？”

　　老吴两人慌忙跑过去，穿过一片灌木，前面不远竟有一道断崖，而林堤就坐在崖底下，双手抱着左膝，正惨嚎不止。

　　这两人脸色都变了，高大石问：“堤哥儿，你怎么摔下去了？受伤了吗？

　　“这崖怕不有五六丈高，堤子肯定伤的很重。”老吴走到崖边，探头看了一眼，又退了回来。

　　高大石毕竟年轻，心里早已大乱，问老吴：“咋整，咱下去把堤子背上来？”

　　“这下去了还能上来么？”老吴解开肩上的绳圈，又向下喊道：“堤子，你伤到哪儿啦？手还能动么？”

　　“我……我左腿断了……”林堤大喊：“老吴，你们快点下来救我。”

　　“堤子啊，太高了，我们下不去。这样罢，我把绳子扔下去，你抓住绳子，我们再拉你上来。”

　　“这……”林堤无奈喊道：“那你快扔绳子，我的腿，快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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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吴将绳子的一头丢下崖去，好在那绳索够长，也足够结实，他们两个手忙脚乱的，总算是将林堤拉了上来。

　　人被拉上来后，老吴两人才发现，林堤左边小腿，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森白的骨头茬子就那么露在外面，上下两截小腿几乎只剩下筋肉连着。

　　林堤小腿惨状太过触目惊心，高大石只看了一眼，险些就要吐出来。

　　“这咋整的啊？”老吴毕竟沉稳些，他脱下外衣，在林堤小腿上裹了一圈，又将衣袖绑在他大腿上，这样一来，那两截小腿就不至于脱落分离。

　　“堤子，你忍着点，我和小高把你背回去。”老吴和高大石对望一眼，心中均想，林堤这条腿肯定是废了，今后别说再上山打猎，怕是连下地干活都难。

　　林堤早是脸色惨白，全身冷汗如雨下，忍着痛，向老吴两人道了声谢。

　　“唉，谢啥呀，要不是我们……”老吴没有再说，弯腰背起林堤，又对高大石说：“小高，咱一人一段，说啥也得把堤子送回家。”

　　林堤道谢自然是真心实意，他在崖下断了腿，老吴两人就算不管自己一走了之，他这会儿也没办法。

　　三人好不容易下了山，进村经过那口水井，有不少村民看到林堤被高大石背着，就上前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吴懒得回答，催着高大石快点走。

　　这时，一村民喊道：“堤子，刚才有几个当兵的从这儿经去，像是去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