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仙壶帝仅仅用了一口仙壶,就将执剑戴冠的极道大帝收入壶中。
若真如其所言,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风将化作一摊血水。
仙壶回归仙壶帝的体内,她的眼中有那么一丝的兴奋,却只是一闪而过了,然后流露出却露固有的落寞,似乎是赢了,但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证明什么。
有些事,真的不是一场战斗就能解决的,仙道,依然还是仙道,在宇宙的进程中,依然随着世道走向毁灭。
她重新盘坐下来,仰望着这棵枯树,喃喃问道:“我们该何去何从?”
“静下来。”
仙树的另外那边,背对着的生灵轻轻说道。
这天地飘摇动荡,四分五裂,天穹之上,宇宙兽母体与毁灭之灵纠缠不休,很快,这片世界就将归入毁灭的宇宙之中,无法超脱出去的生灵都将归入永恒的黑暗。
长生不朽的终点就在眼前,身为仙道生灵,自己如何能够静下来,静等自己的信仰崩溃,静等自己的生命归墟?
仙壶帝摇了摇头,忍不住看向插在地上的那边重剑。
她站起来,似问似答般,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否可以取而代之?”
“仙壶,醒来,勿入魔!”
仙壶帝刚刚抬起脚尖,却被一声喝住,然后呆立。
她忍不住苦笑:“我入魔了么?”
“是的,你入魔了!”
世道的一切,对于她仙念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仙武之死,仙道之本,仙树枯萎,这一切都在否定她坚持了数千万年的认知。
不可否认,在岁月与世道的摧残下,仙壶帝的仙念,发生了动摇,所以她才如此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她才如此不甘。
她变得渴求力量,想要挣脱这种宿命,甚至是超脱自己的生命。
“世间已无仙道之路,不入魔,当作何?”
仙壶帝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她话音一落,已经立身先劫之侧,手搭在了剑柄之上,但她并未握起。
指尖传来真实的触觉,冰冷的剑柄,带着金属的质感,但它不是这个宇宙的任何物质构成,随之传来一股久远的气息,有多远,就像没有尽头的过去,穿过宇宙的漫长岁月,在开始之前,在一个生灵从未抵达过的遥远。
“仙壶,是这末日的气息影响了你,你需要知道,这并不是你本意。”
仙壶帝却摇头:“不,是我本意,我知道我自己的渴望,仙道将崩,难道还不能让我转而其他?我要活下去,走向更远的地方,这有错吗?!”
“天道没落,万道崩溃,一切毁灭,不可阻挡,但生命尚未屈服,你不要迷失下去了。”仙树背后的人一直劝诫着,她停了停,继续道:“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如果不能坚持自己的大道,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仙壶帝咬着牙,吼道:“意义?我本以为仙道就是令一切永恒,我们可以力挽狂澜,拯救宇宙,但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幻。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意义,我们的一生都在被这两个字拖累,然后拖垮,最后化作无物!我们死后,谁会为我们竖起丰碑?谁会记得我们的信仰,谁会明白我们的大道?”
“他们记得的,只会是那高高在上的,而我为什么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锵!”
仙壶帝拔出了先劫之剑,她顷刻间感受到了力量,超然的力量,凌驾于一切轮回大帝之上的力量,但下一刻,她也感受到了那狂暴的精神掌控,触及灵魂深处的主导。
“原来为君王的感觉,如此美妙。”
“唉……”,仙树背后,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下一刻,仙壶帝头顶发出瑞光,仙壶再度浮现了出来。
其中的风,正被无边的混沌气息包裹着,仙壶帝说得不假,他会化成一摊血水,天道的混沌之力,可以令一切变成混沌,自己也不例外,而他坚信的那一丝机会,并未出现。
突然,一股力量将他抛向仙壶之外……
他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的世界传来一声怒吼:“王冠,是我的!”
恐怖的剑光横切过来。
“咔嚓!”一声。
风的半边头颅被切掉,上半截头颅连着鼎冠,飞了出去,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嗖!”
风的残躯再度落入了仙壶之中。
这一击太狠了,促无防备之下,连风的精神世界都被劈成两半,他在中剑的一刹那就知道那是什么武器,是先劫剑!
先劫之剑,对于一切精神,灵魂,真元,有不可阻挡的真实伤害。
被他斩杀的大帝,基本上都是连人带精神,一起被瞬间斩灭,然后装进棺椁之中。
风当场昏死过去,几乎只剩半条命。
“哈哈哈……”
仙壶帝捏着血淋淋的鼎冠发出大笑,她抬手一甩,风的天灵盖被丢弃到了极远的地方。
“你的自负,葬送了自己,你不应该轻易放下这把剑,既然放下了,那就由本帝来继续这未完的杀戮仪式!”
仙壶捏起鼎冠,缓缓扣在自己头上,血滴沿着她的脸滑落下去,让她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呼……”
她吐了一口气,巨大的压力有点让她措手不及,脖颈和腰都瞬间弯了下去。
但在几秒钟的适应之后,她抬手,扬起重剑,出剑果决,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咔”,一剑将仙树斩断,这棵屹立了所有宇宙岁月古老生灵,瞬间倒下,一颗白色的宝石缓缓升起,那是宇宙虚空宝石,三元时空的法则根基所在。
宝石被鼎冠所吸引,直接镶嵌在其上。
恐怖的压力几乎让仙壶帝跪下,但同样强大的力量也降临在她身上,此时此刻,鼎冠之上,已经有七枚宇宙至高法则宝石。
命运,生命,因果,太阳,太阴,太易,虚空!
七色光芒环绕着这顶王冠,其夺目的璀璨光芒足以令世间的一切黯然失色,代表了至高力量,并且本身就是至高力量!
“我现在有点迷糊,这一切,是不是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仙壶帝脸上露出了满足般的虚荣,她重新站直了身躯,看向了背对自己的人。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时间宝石,拿出来吧,我不想杀你。无论如何,我们曾经也是一体的,我也需要你看见我的辉煌,我会证明,这一切,我是对的。”
这时,那道盘坐的背影终于站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被死亡的恐惧蒙蔽了内心,心魔滋生,这让你暴露在了他的隐晦道义之下,成为了他的棋子!你若挥剑,就是在毁灭自己,你仅存的本心,却在阻止你这样做,所以你才说出这样的话!”
仙壶帝愣了!
是的,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是住了一只心魔,他在不断地影响自己。
“是谁?”仙壶帝愣愣问道。
“亡帝!”
亡帝在宇宙毁灭的气息之下,进化了,从表面的万物有终,开始走向另外一条更高级的道路:精神有终。
从生命脆弱的内心入手,杀人诛心!
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某个生灵心智不坚,马上就会被他入侵,生成心魔,引人走向自内向外的彻底毁灭。
他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