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汪血池，极可能是仙国生灵的，不计其数的生命，在崩塌的信条下，走向死亡。

　　毁灭有很多种，而越高级的毁灭越偏离简单粗暴的杀戮，自精神，意志上的毁灭，便会显得优美。

　　风观摩了凤凰的过往。

　　她和天龙一样，都是长生不死的意境下，在仙国不朽气息之中成长出来的顶级生灵。

　　这样的生灵，放在其他任何世界，都是帝级，只是在仙道的体系之下，成帝便成为了不可得到的奢望。

　　凤凰，天灵，加上其他超级兽灵，被纳为灵宠，随十二战仙横渡星海，征战无极世界。

　　在无极世界，它们被称为幻兽。

　　但凤凰和天龙有明显的不同，天灵有一个庞大的族群，数目众多，但凤凰，只有一个，她在每一次涅槃之后，重生为新的凤凰，她们的道，很奇妙。

　　当毁灭气息蔓延到仙穹宇宙之时，凤凰还是一枚蛋，她正处在涅槃重生的阶段。

　　毁灭降临，仙国动乱，仙的长生不死被打破，仙气向毁灭气息转变。

　　而处在涅槃之中的凤凰蛋也受到了毁灭气息的污染，当她破壳而出之时，她成为了黑暗凤凰，一个毁灭原种，她对仙国生灵进行了血腥的肃清，黑暗凰焰从一层烧穿一道道天国壁垒，燃遍九天，诸天皆为灰烬。

　　然而，和虚空的命运相似，他遇到了另外一个毁灭原种，一个独眼毁灭之灵。

　　黑暗凤凰与独眼在仙国发生了激战。

　　看得出，这个独眼生物就是后来囚禁虚空的三眼生物，也就是此时的毁灭之主。

　　如此看来，毁灭之主是一个真正的盖世强者，它从渺小毁灭原种一步步力克诸般原种，在征服之中成长，最后君临虚度！

　　它这一路没有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就意味着被同类镇压，它是不败之灵。

　　但这一汪血池却有些难搞，其蕴含着某些深重的污秽，附着在生命之上，唯有净化，才能将凤凰解放出来。

　　唯有神圣气息，才能净化。

　　风身上，唯有鼎冠，这口宇宙祭祀重器，才有这样的气息。

　　他取下鼎冠，将其变大，倒扣在血池之上，顶内自带的神圣气息，便可慢慢净化这一滩血池。

　　“好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污秽除尽，便是你脱困之时。”风说完，转身走向了那片永恒世界，这个过程之中，正好猎杀幻灭者。

　　风现在应该理解为何明月可以听到凤凰的哭声，多半是因为她们都有兽灵血统，在生命之中，存在一些共性，令她们之间发生了共鸣。

　　如果明月真是宇宙兽母体的女儿，那么她身上便流淌着太古宇宙的血脉，怪不得她有诸般谜之自信，种种未知之能。

　　显然，母体是在进行一场豪赌，她不仅在这一轮宇宙中显化，还留下了子嗣，她所苦苦追寻的永恒宇宙，在她眼中，已然势在必成！

　　风只能说，压力很大。

　　如果自己不能在虚度被破开前补全自身，那么这一切，都将只会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而自己将会被葬入头顶的棺椁之中，埋在某个未知之地，在永恒的沉寂中，等下一个宇宙纪元。

　　“你到底是不是母体的女儿？”风回去的途中，忍不住问道。

　　明月顿时气鼓鼓地转过头，瞪着风，叉着小腰，道：“你看我哪里像她了？”

　　风眼珠一转，道：“也许你随你爹啊……”

　　“胡说八道。”明月懒得理他，兀自飞出去好远。

　　风却搞不懂，不就是一个关系么，她有必要这样藏着掖着的么，是不是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情。

　　他想到这里，真想以时间的力量，强行观摩其人生轨迹，但作为出生入死的朋友，显然这很不礼貌。

　　回到原始仙山。

　　虚空看两人回来，便问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被镇压的毁灭原种。”风直说道。

　　虚空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为什么它不灭了你们，而是将你们镇压，这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诡异的仪式？”风问道。

　　虚空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手握之上的锁链，道：“这应该是是一种毁灭性吧。”

　　“天道能不能左右人性？”虚空转而问道，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那句话，很难理解。

　　风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迷茫，这貌似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因为无论天道还是人性，都极其复杂。

　　万事万物都依照天道的规律来运行，人也并不例外。

　　人如何生，如何死，如何从幼年成长，长成什么样子，生之前是何，死之后为何，这一切都在天道之中。

　　但人如何想，有什么品质，有什么精神，有何等的梦想，却好像又不在天道之中，他甚至可以是逆反天道的。

　　风有时候甚至在想，人性的本质是否就是逆反天道！

　　因为从人与野兽的区别便可以窥视一二。

　　当人表现出非人性的特征之时，这种人往往被称为禽兽，但是在兽灵之中，这些却是正常的行为，而兽灵的行为，基本上就是完全遵循自然法则的生存行为。

　　当野兽因为某些原因，具备人性之时，也就是普遍所说的修炼成人，便会受到天道的制裁，俗称天劫。

　　显然，在天道的规律之中，野兽具备人性，是有违自身规律的。

　　另外，从人的修道中也可以推论一二。

　　修道，可以看作是某种人性的延伸，一个人，该以何种姿态，何种意志，何种精神，去面对一些事，一些物，这一系列的行为和内心总和，便是这种道的修炼方式与规则。

　　而在修道之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天争夺，争夺造化，资源，强大自身，这无疑也是逆反天道的，所以往往也会引发天劫。

　　所以，风要回答虚空的问题，只能是：天道无法左右人性。

　　所有人性的潜意识是，逆反天道。

　　这往往表现为，口中喊着道法天地，道法自然，顺应天道，但实际上却在破坏自然，夺取自然的力量，遵循内心的道路。

　　“不能。”风给出了答案。

　　显然，虚空的问题并不是为了讨论人性，而是要以人性，去理解其对立的“毁灭性”。

　　如果人性的核心和本质就是逆反天道，那么毁灭性的核心就是顺应天道。

　　从野兽的争斗之中可以得知，强者之间的争夺往往都是点到即止，对方一旦表现出臣服，它们很少会残忍地杀害失败者。

　　不像是人类，在争夺之中，充斥大量无意义的屠杀。

　　因为在天道之中，一切演化者生存者，都是自身规则宝贵的产物，小到蚂蚁，大到轮回大帝这样的生灵。而在人类的眼中，对方是资源的争夺者，自身的竞争者，越少越好！

　　风念及此处，已经开始脊背发寒，他有点明白，为何千古宇宙的奋斗都失败了，最强大的人类，必然有着最强大的人性，他所展现的力量，也是最强的人性力量，是最强大的逆天生灵！

　　但天道演化万物，人也在其中，她能演化人的存在，也能演化人的毁灭。

　　曾经的毁灭之主成为毁灭原种，他自身的毁灭性，让他对天道造化之下的一切都留有余地，所以即便它击败了虚空，击败了凤凰，也只是将她们镇压起来。

　　这应该就是天道之中的“九死一生”，天道给万物都有一个存在机会。

　　这时，明月见风一脸冷汗，以为他突然恶疾发作，跳过了拍着他的肩膀，大喊道：“喂，你干嘛呢？！”

　　风匆忙回神，道：“没啥，没啥……只是，想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啥可怕的东西？”明月不解地问道。

　　“人。”

　　明月闻言，一脸愕然。

　　说话间，远方的宇宙之中突然掠过一道黑影，然后是另外一道……

　　风的精神敏锐地感知到了她们，是数量级庞大的幻灭者集团军来了，她们自附近的宇宙中集结而来。

　　“来了！”

　　风提起先劫，准备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