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声，听在古小凡耳中却仿若平地炸起一声惊雷，登时将他震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心脏狂跳，手脚冰凉。
好似正偷着人呢，却被突然捉奸在床。
“爹，爹爹……你，你怎么来了？”
古小凡心念电转，顾不上鼻子发酸，全力压制脸上的慌乱，可仍自控制不住嘴里的哆嗦。
“我问你方才在说什么？”
来人正是古晖的三爹，古小凡的养父，古星海。
先前接到古晖的玉简传信，半信半疑间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一路上远远吊在那古小凡身后，见儿子全程谨小慎微，心中复杂至极。
既欣慰他性格谨慎稳健，又愈发相信古晖侄儿的话似乎是真的。
一人鬼鬼祟祟跑来这偏僻无人之地，怎么看都不对劲。
待躲在洞口将里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古星海直到此时此刻仍觉头晕眼花，犹自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听儿子亲口承认，然而……
“爹，您听孩儿给您解释……”
只听“噗通”一声，古小凡一边说着，一边纳头便跪，双手死死扯住古星海裤腿，一脸慌乱无辜之色。
“孩儿不知您从何处知晓今日之事，不过方才一切都只是表象，爹，您千万不可被情绪蒙蔽双眼！”
“哦？那你且说说，方才那些话，你作何解释？”古星海眼神微闪，沉声问道。
“孩儿明面上是那人安插在咱们古家的卧底，实则是咱们家留在那人身边的暗棋呀！
“孩儿真正效忠的，是古家！
“生是古家人，亡是古家魂！”
动情处，这古小凡竟是涕泗横流，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冤枉。
“如此说来，你竟还是个双面间谍喽？”古星海脸上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见父亲真有些信了，古小凡趁热打铁：
“正是如此，爹爹英明！我如此隐忍，便是想打探更多有关那宋家的内部机密。”
“……”
见古小凡眼神真挚无比，古星海闭目深吸一口气，不让古小凡看见他眼中的失望，心中杀意四起。
“看看这些东西吧，好歹死也死个明白。”
说着，古星海袖口一挥，一张张写满字迹的白纸飘落在古小凡眼前。
古小凡面色微变，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手抄起一张，粗略一扫，瞳孔陡然紧缩，胸口窒息。
上面写的尽是他从认识王闲汉起直到现在的所有往来密信内容，事无巨细。
古小凡，本是古星海养子，十一岁那年偶遇王闲汉，赐名王河帆。
于重大利诱下，背叛古家，成为王闲汉暗中安插于古家内部的卧底。
“我说你为何突然成了个修炼天才，背靠一个三品炼药师，想必那突破境界的丹药你是没少吃吧！”古星海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
“怎……怎么可能？！我们是玉简传信，从来不曾写过……”
话说一半，古小凡突然回过神来，慌乱之中他竟是说漏了嘴！
“哼，承认了？”古星海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再告诉你个消息，你那狗屁主人，八天前就死了，你若真是双面间谍，岂会连这个也不知？
“他被咱们的人搜了魂，不然你手上的白纸黑字是从哪里誊抄来的？”
古星海每多说一句话，古小凡脸色便再白上几分。
“怎么会这样，主人那般厉害，智勇双全，怎会就这般死了？谁，谁能杀得了他？”
见这养子至此仍是执迷不悟，状若疯魔，古星海彻底死了心，不再压抑内心的杀机。
抬手间手指已化作残影，于古小凡丹田处连点数下。
“封！”
玄河境高手在前，古小凡早已放弃抵御，修为被封瞬间，只觉浑身气力如潮水般退去，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告诉你也无妨，你与那小少主相比，连个屁都不如！”
一边说着，古星海抬手一记掌刀劈下，又是击在那古小凡后颈之上。
“原来竟是……古晖——”
嘴中呢喃着，古小凡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望着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古星海眼中终是露出一抹颓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养了这么些年，就是一只猫一只狗，它也能养熟了。
此时说是丧子之痛，怕也差之不远。
忆起往昔点点滴滴，古星海的脑海里竟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一道青涩削瘦的身影。
同是古家少年郎，他五弟的儿子怎的就能如此优秀？
“咦？不对……”
一想到古晖侄儿，古星海心头忽然大惊，眉头紧皱，面露惊疑之色。
“此处相隔演武场二里之遥，他一边比斗，为何还能这般准确无误报出古小凡的位置？！”
要知道，哪怕精神力凝成一束，探测千米也至少得是三品神念师才可为之。
“这个小侄儿，不简单呐！种种行为事迹来看，其日后成就还真是无法估量……”
……
古家演武场。
此时看台上的众人神情恍惚，面色木讷呆滞，显是早已麻木。
每倒下一名影卫，这群人嘴里便机械似的吐出几个数字。
“十招，二十四。”
“十招，二十五。”
…
场中，古晖反手一记小铁拳锤在对手胸口，抬头朝着备战台望去。
还剩八个，且皆是自己的堂兄姐了。
今日这一出，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在战斗间隙，操控神灰潜入所有影卫体内，作为暗中监视的标记。
展现自己的部分实力，让潜伏在影卫中的卧底暗中传出消息，从而暴露身份，以便一网打尽！
此番动作，便是他临出门前，为家族，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唯有后方安全稳定，他在外面才能安心闯荡。
家不平，何以平天下？
至于他这几位堂兄姐，古晖倒是不曾怀疑，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加之他的千年记忆，阅人无数，早早便将其排除在外。
“那么，就最后一场吧……”
古晖心中稍稍缓了口气。
虽说以他压缩玄气的突破方式，同境界对手很难从自己身上讨到多少便宜，可也打了这么多场，身体和精神早已有些麻木。
此时，他也想尽早结束这场比斗。
前三么，赢一个不就好了？
将目光投向备战台某个位置，古晖那俊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二姐，早看你忍了多时，不如下来陪九弟耍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