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起来神异无比，难以想象，但，既然这九绝之中加以详细记载，必是有其非凡之处……”
事实上，若真要对付那二人，古晖也有更为稳妥的手段，大可不必如此尝试冒险。
只不过，他心中实在好奇，很想见识见识这被世人奉若神典的九绝，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
将神灰化作一颗极不起眼的灰色小石块，静静嵌于草地里，古晖收回心神，端坐于神灰空间内，双目紧闭，宝相庄严。
心绪收束，思潮平复，心湖平静如水，灵台空明澄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寂，又好似灵魂已超脱五行之外。
某个瞬间，古晖意念与心神高度集中于一处，脑海运转起秘法真义，同时，心中反复默念某个特定时间、空间——半个时辰后、神灰此刻所在之地……
天衍，开！
嗡！
只见识海内，高速周转的黑金色星辰骤然轻颤，霎时间速度陡增，化作一道极速流光，其残影轨迹渐渐模糊消失，分辨不能。
一股无法言喻的玄奥波动顿时激荡开来。
古晖眼前，似有无尽符文如滔滔星河，流淌而来，涌入脑海，奔向深邃虚空。
耳边，阵阵诡异幻音此起彼伏，时而低沉，闲言碎语，时而轻柔，呢喃细语，时而高亢，鬼哭狼嚎，时而靡靡，污言秽语……
混乱驳杂，不绝于耳。
渐渐的，眼前无尽黑暗之中，流星符文愈发疾速，疾驰如电，最终化作道道闪烁之光。
突然，眼前一花，一片白茫茫……
“嘶！呼——”
古晖猛然睁眼，狠狠喘了口气，双目逐渐回神。视野回归，大脑清醒。
“方才那条混乱暗流……究竟为何物？！”
想起黑暗中的那一幕，古晖只觉心神震荡，毛骨悚然。
那东西带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恐慌，冥冥之中，心底生出强烈警兆：
千万不可靠近！
否则，一旦沾染丝毫，必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即便半月前面对兽神残魂，他也不曾有过如今日这般惊惧恐怖之感。
至此，古晖心下凛然，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忌惮。
“玄道九绝，九部神诀，当真诡异莫测，名不虚传！”
果然，唯有亲身经历一番，才知修炼一途，凶险无比，并无捷径。
便是身怀九绝这等大机缘，其所修之人，若肆意催动而不加以节制，稍有不慎，必反噬遭重，自此陨落！
深呼吸，压下心中起伏，古晖这才开始打量眼前情形。
环顾四周，夜黑风高，山林古木，一块小小空地。
“这是……成了？”
古晖眼中充满好奇，仔细感应周遭变化，试图找出两个时空之间有何细微区别。
低头打量，这才发现此时自个身上的异状。
整个身子，婴儿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淡淡金光内敛，偶有闪烁。
浑身上下棱角分明，轻轻捏了捏，入手柔若无骨，好似一滩软泥捏成的一般。
周身环绕着一颗细微光点，周转不息，竟是随着神念一并从那神灰空间内出来了，正悬于半空之中。
“嘶……神念？出窍？！”
古晖愣住了。
兽神记忆所知，唯有神念修为达到极高境界，才可自主出窍，遨游天地。
即便是低阶神念师想要夺舍，进入身躯前也得老老实实待在特制容器里，不可过久暴露于外界之中。
“这也是天衍秘法的特殊威能么？这实在是……作弊啊！”
古晖心中感慨，又有些激动：“但，刺激是真刺激……我喜欢！”
正待他再欲继续打量周边，只听见不远处忽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将他心神瞬间拉回。
此刻，正是半个时辰后，那二人赶到此地之时！
神念古晖抬头望去，前方一片黑黝黝的古木林子，却不见半个人影。
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还有多远？”
“回帮主，近在眼前！”
“这句话，你路上已说过不下三次！”
“是大人没几步便要问上一问呐……”
“嗯？你在教我做事？”
“到了到了，这回真到了！”
“在哪？”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待话音落下，古晖神念脚下便已然站着两道黑衣人影。
古晖稍稍扫过一眼，一高瘦，一矮胖，一个帮主，一个喽啰。
与第一次天衍秘法中所见情形确是分毫不差。
古晖灵机一动，神念躯体飘然而下，缓缓降至这二人四目相对的视线之间。
却见这二人毫无所觉，直将他彻底忽略，视线透过宛若实质的神念，毫无障碍的交流。
不可见！
“当真如此？！”
古晖神色一动，如释重负一般，英俊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自这些时日钻研那部九绝以来，其上所载某些“经文”，时常看得他头昏脑涨，小脑袋都大了一圈。
就比如此刻所施展的天衍秘法，里头有一段古怪文字，乃是详细解释此秘法中那衍变之术原理的。
说这文字古怪，并非他认不得字。
可怪就怪在，每个字单个拎出来他都是认得，但，拼凑一起连成整句，他古晖便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了……
然，此刻之此情此景，于此时亲身经历一番，他只觉心有所悟，渐渐有些明白其中真意了！
那古怪“经文”有云：
玄神之下，皆为凡人。
凡人世界，乃是一处三维空间。
所谓三维，指三个维度：长度，宽度，高度。
而三维空间，说的便是，可具体观测以上三个维度所构建的任意空间。
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但，凡事必有例外。
此诀之秘法，练至巅峰，可夺天地之造化，衍天地之意志，逆天地而行事——
玩弄时间，遨游四维！
“四维……”
仔细回味此境，古晖暗自沉吟，若有所思。
“此经文中最后所提，时间维度，便是那第四维！长、宽、高，再加上时间……
“在凡人世界，三维，只可具体感知空间，而时间，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若是将时间比作一条往后无限延伸的直线，那么，与三维不同，我身处四维，便可以肉眼看见这条直线上，每个时间点的自己！
“若掌握第四维度——时间，便可任意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任意一处。
“就好比掌控三维，等于掌控空间之力，可任意出现在某个空间点。
“只不过，仅掌控三维之人，仍是不可操控甚至具体‘看见’时间的！
“就比如……
现时刻的‘自己’无法回到过去，或是穿越未来，与那时的‘自己’相见。经书所云，此乃三维空间中，不可打破的时间悖论！
“又比如……
此时我的神念宛如实体，但，这二人从始至终一无所觉。他们身处三维，无法捕捉时间，自然无法感知更高维度的存在！
“但四维空间内，却不会出现此类情形。就好比……”
低头望着脚下，如今来自半个时辰前的他，便能清晰感应到神灰空间内未来的自己！
“半个时辰后的我还待在里面么？也不知正待在里头做什么……”
神念古晖歪着袖珍脑袋想了想，还是作罢。
本是突发奇想，操控起眼前的神灰，让那个“自己”出来，两人见上一见。
不过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那二人在场，古晖又摇了摇头。
届时现身了还得再打一场。
打一场倒无大碍，但，会扰乱三维空间内的时间线，将极有可能影响未来自己的记忆，产生精神混乱。
因为那时，自己已然回到三维世界，这时间悖论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非……
古晖转过目光，望向一旁的两人，眼神闪烁。
而此时再看这三人，那种描述中的感觉愈发明悟清晰。
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仿佛已然挣脱桎梏束缚，超脱眼前这低维而真实的世界，超然物外。
“除非，这半个时辰里，在场所有事物皆是一动不动，宛若静止……”
正这时。
“挖！”
只见那高瘦帮主大手一挥，却是他压着嗓子蹦出一个字。
闻言，那矮胖子立时掏出一把大铁锹，脸上浮现一抹兴奋之色，精神抖擞。
“呸呸”两声，只见他朝着双手掌心各吐了一口唾沫，握起铁锹，摆出一副掘墓挖坟的架势。
眼看就要一铲子下去，半空之中，神念古晖意念微动，抬起一根修长食指，对着二人遥遥一指……
咻！
一道只有古晖能听见的破风声突兀响起。
只见他神念周身，那颗环绕旋转的黑金色光点瞬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下一刻。
噗通！噗通！
两道沉闷撞击声接踵而至，那一高一瘦两道人影，眼神骤然涣散，随即应声倒地，再起不能。
霎时间，这片小小空地，再度恢复死寂，只隐约可见那地上二人胸膛微微起伏。
古晖手下留情，二人只昏死睡去……
“收！”
意念再起，只见那颗细微光点自一人眉心飞出，应声飞回，转眼又重回周身，静静环绕。
见地上昏迷的二人，又跟着周转轨迹盯了几眼黑金色星辰，神念古晖微微点了点头。
这效率…还行吧~
只不过，还不待他喘口气，眼前陡然一花，忽有一道白光闪过。
光芒尽敛，露出里头一道帅气修长的身影。
一大一小，一抬头一低头……
这一刻，两个“古晖”四目相对！
霎时间，空气突然凝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