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笑有些懵,可接着又笑了。
变了,都变了。
她的名字变了,移民的去处也变了,也就是说往后的日子都将是崭新的,她再也不用害怕什么黄水泛滥、村民被屠的事情了。
阿笑软软的靠在王长平的肩头,高兴的直哼哼,要不是控制不了嘴发音,她都想唱上一曲。
一行人跟着小兵很快到了临时放牲畜的地方,王家人虽然没有耕牛也没有骡子等牲畜,但常年在外做工,多多少少对挑选牲畜还是有点了解的?
王家人仔仔细细的查看每一头牛和骡子的状况,最终和家人商量放弃了骡子全都挑选了耕牛,虽然牛的速度慢些,但以后还能繁衍小牛,而骡子虽也不差,却不能再繁衍小骡子。好不容易有了牲畜,他们自然是想长远些。
耕牛挑完,方吴氏听王有福在那边跟王家人商量着要不要买牛车,就跟王长平说:“别人家咱不管,但咱一定要买牛车,你买一辆,我也买辆,以后到了麦收、秋收的时候,往家拉庄稼也快些。”
“行是行,可是您和桃枝都不会赶牛车啊。”王长平有些纠结。
“不会就学呗,这有啥的。”对于不会这件事方吴氏半点也没往心里去,说道:“再说,咱家那几个孩子都小,要是只有你自己的一辆车,拉了家伙事,孩子就不好上去坐了。路上那么远,阿笑还这么小,咱不能一路总抱着,多辆牛车也能让孩子们坐的舒坦些,路上咱家大人走累了也可以上去歇歇脚不是?”
原本王长平还有些犹豫,但一听有关于孩子马上就同意了:“行,听您的。”
耕牛选好,王家人也商量好了买牛车的事情,一个个把领到的棉衣和种子搭在牛背上,就牵着牛一起嘻嘻哈哈的往县城里去。
与来时的忐忑不同,如今的王家人一个个心里没了石头,脚步变得格外轻松。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庙门不久,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里,赫然正是给他们办理报名事宜的张立仁。
“千户,上面不是让咱只发川资路费,棉衣粮种和牲畜这些不是要到出发才发给他们吗?”张立仁身边的小兵疑惑的问。
“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个普通百姓来报名,你说是为什么?”张立仁反问。
“为什么?”
“富户舍不得家业不愿走,普通百姓贪图安稳不愿走,那些家贫屋漏的穷人倒是想走,可他们经过战乱被吓怕了,见不到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敢走,你说,如今在他们食不果腹的时候,真真正正见到了实物,会不会就敢走了呢?”
小兵听得有些楞,张立仁却是笑着一甩袍袖返回了庙门。
县城并不算大,像卖牛车这种大件的木匠铺子也就只有那么一家,王家一行人进了县城就直奔木匠铺,倒是把里面的小伙计给吓了一跳。
这是干啥啊,想砸铺子是咋地?
“小兄弟,你们这里可有牛车卖啊?”王有福并没有注意到小伙计僵住的脸,笑呵呵的上前询问。
“你们要买牛车?”小伙计硬着头皮指指铺子外牵着牛的十多个王家人。
“嗯,是啊,你们铺子现在有多少牛车啊,我们每家都要。”王长平豪气的一挥手,笑得爽朗,后面的王家人一个个点点头。
这么些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来买东西。
“嘿,那还真是贵客,来来来,快请进,我让人去叫掌柜的。”小伙计确定了这些人真是来买牛车的,立刻恭恭敬敬的将他请进内堂。
掌柜的很快就来了,了解到他们这一行人居然要十多辆牛车,惊得好半天没闭上嘴,好不容易缓下情绪,连笑都快不会笑了。
“不瞒您说,我们现在只有八辆牛车,不过我们可以赶工,不知诸位何时需要啊?”掌柜强压着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笑意盈盈的问。
就铺子里那八辆牛车还是东家听说移民的事情后特意提前备的,可谁想货备下了,却连个移民报名的风声都没听到,他还以为这事就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五天,不知五天的时间你们可能赶出五辆牛车来?”王长平很是认真的问。实在不行,丈母娘先不买,尽量每家有一辆车也是好的。
“能,我们一天可以赶两辆牛车,五天的时间绝对不成问题。”掌柜说的铿锵有力,生怕他说要是赶不出来就不买了。
王长平闻言放了心,让掌柜的带着他们去验货,掌柜哪有不应,笑呵呵的就带着一行人往他存放货物的院子走去。
王家人看着院子里那八两崭新崭新的牛车,一边笑呵呵的听着掌柜的介绍,一边小心翼翼的摸着,脸上的笑意不断。
检查完牛车,他们还发现这里居然还有耕梨和其他种地需要的家伙什,于是每家每户又都要了一些,等众人算完账,掌柜的乐得嘴都快闭不上了。
“掌柜的,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先把牛寄放在您这里,当然我们也会留下人看管,不会给您多添麻烦的。”临走时,王有福忽然说。
王家人一愣,接着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思。这是防着那个老头子呢。
王有福也是没办法,每家每户的牛以后都是种地的利器,一旦牵回家,就老头子的那德行,还不得赖下几头?
“自然是可以。”掌柜的哪有不答应的,定做的牛车还没交钱,他还怕这人到时候不想买了呢,有人留下刚刚好。
一切办完天也不早了,除了留下看牛的人,其他人一起浩浩荡荡的往家赶。
“爹,咱要不要跟大妹、二妹说说这事?”回家的路上,王长平想着临走时那军官说的话,问王有福。
“行,这件事我去办就行了,你带着孩子就先回家吧。”王有福说完跟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闺女亲家透透气的,于是三兄弟脚步一拐就分道扬镳,各自直奔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婆家去了。
待王有福几人离开,王长平也和堂兄弟们一起往家赶。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王张氏见王有福没回来,不由问道:“你爹呢?”
“我爹去大妹和二妹家了。”王长平回道。
知道王有福不是出了事,王张氏立刻放下心,回头吩咐儿媳妇们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饭桌上,王家兄弟们断断续续的说了下大体经过,当说到牛暂时寄放在县里时,王张氏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这幸亏是没把牛牵回来,今天中午那老头子还跑到家里来,怪她的孩子们都没下地干活。
笑话,田地都不是她家的了,她的孩子们凭什么还要上那地里干活?
王张氏简略的把老头子来过的事情说了一下,王长平就感觉挺没意思的。
他这个爷爷,简直是没法说。
王有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可还是去了里长那里一趟,顺便还跟几个老朋友说了一下移民的事情。
他跟这些人只说消息,至于去不去报名他就不管了。虽说二弟的卦象是好的,可毕竟前路未知,不确定的事情他打不了包票。
他决定不了别人前程,也担不起别人的人生。能跟他们说这个消息,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王有福的几个朋友还好,说是今晚好好想想,明天要是想去再找他,里长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好歹他也是一里之长,自然有自己探听消息的渠道,他觉得王有福有些夸大其词。但王有福既然说了,他也给他面子通知了下去,只是下发通知的时候,他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村人们也就都没太往心里去。
于是,当第二天王有福看到,只有两个女儿带着亲家和亲家的几个儿女亲家,几个朋友中的三人带着儿子和寥寥无几的儿女亲家前后到来时,心里说不出失落还是高兴。
可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二话不说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县城去了,当他带着所有人办完一切事宜后,又得到了一个新的通知,出发日期提前,后天就走。
王有福就有些傻眼,他定的那些牛车赶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