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王张氏见她气呼呼的进来,不由疑惑的问:“咋了这是?”
“嫲嫲你不知道。”阿笑就把往王长平给她弄了个入赘夫君的事情一说,气哼哼道:“你说我爹是不是很过分,他居然连问都不问我就直接定了,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她闺女?”
王张氏听完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王有福,见他捂着脸一副躲避的样子,一脸煞有其事的点头:“嗯,是有些过分,别气啊,等我让你爷爷去教训他。”
王张氏说着冲王有福使眼色,王有福赶紧站起咳了一声:“对,爷爷去骂他,你就在这待着,啥时候消气啥时候回。”
说完,他脚底抹油赶紧溜了,走出院门见贺景蹲在门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嘴,径直往八户村报信去了。
阿笑就这么在王有福家住下了,王张氏还好,王有福没几天就有些受不住。
只因为这孩子太事事,吃饭要洗手,东西要摆齐,睡觉要把被子被单铺得平平整整,要不然就睡不下。
王有福就觉得,像这样龟毛的孩子,不找个入赘的还真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这里没有贺景住的地方,他就白天来这里,晚上回八户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守着阿笑,她不让进院子就一步也不敢进。
没多久,两个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他是入赘的了,不懂事的孩子们一个个指着他笑话,他也从不在意,他的目光就只锁定着阿笑,只随着她的身影而转动。
这里的冬天很冷,北风一刮脸皮都能刺疼,阿笑见他天天守在院外,也不是不动容。
说实话,做人做鬼那么多年,她见过太多人和事,对于男女之间所谓的情爱,她并不是那么向往。
在她看来,再浓烈的感情日子久了也会有平淡的一天,而她更看重的则是一个人的人品。
她知道贺景或许是个好的选择,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没法接受未来忽然就被这么定下了。
正月十三忽然下起了大雪,阿笑看着男孩傻愣愣的蹲在门口冻成个雪人也不走,心里莫名的发酸。
特别是听到王有福和王张氏在旁边故意感叹:真可怜啊,入赘就不算人啊,她就一脸黑线,可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
算了,他还小呢,他或许是有私心,可也总归只是想要一条生路而已,自己实在没必要这样待他。
这么想着,阿笑气呼呼的下炕走到门口,贺景见她出来本想站起来,但因为蹲了太久腿脚无力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
阿笑叹口气,伸手把他拉起来,就朝八户村走。
就这样吧,反正再找一个人,也未必有他对自己这么真诚,那就他了吧。
贺景的脚被冻僵了,走路不太利索,一个不小心差点又被带趴下。
稳住身形,贺景怕她嫌弃自己笨,连忙说:“我脚冻僵了,平时不这样的。”
对上他惶恐的眼睛,阿笑没说什么,只是放慢脚步拉着他慢慢的走。
贺景见她拉着自己走,就觉得好暖好暖,心里莫名的委屈,轻轻的说,“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没嫌弃你。”阿笑淡淡的说着。
“那,你要我好不好?”贺景低声嗫嚅着。
阿笑回头,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渴望和怯懦。
他在害怕,她知道。但阿笑始终说不出那句要他,只是回头沉默着往家走。
贺景见她不说话,就轻轻的继续说着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优点。
“我很会干活的,真的。我也会对你很好,以后咱家的活都我来干,地里种来的粮食都给你吃,我不吃家里粮食,我只吃野菜麸子就行,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贺景一句句的说的很小心,可阿笑每听一句,心里的愧疚就加重一分。
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找个活路而已。
于是在贺景想要再次开口时,说道:“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不能让人欺负,也不能让人欺负我,家里所有的大小事你都得担着,不能没有一点主意,你得学会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撑起一个家,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一生只能有我一个人,你若答应,我就要你。”
贺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她都好久跟他说过话了,甚至好久连看都没看过他了,就愣住。
“怎么?不愿意?”她停下脚步,回头皱着看他。
难道她看错了?
贺景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愿意,愿意的,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若有食言,我贺景天打五雷轰。”
什么誓言不誓言的,阿笑根本就不在意,她只是想要一辈子安稳度过而已。
阿笑回头继续往前走,淡淡的说了一声:“回家。”
回家?她要回家了?
贺景欣喜若狂,赶紧跟上。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欢快的嘎吱嘎吱声,仿佛在祝贺他终于有人要了。
而他们身后,王有福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顿时松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这孩子在这儿的半个月,可差点把他给憋屈死。
阿笑回到家,王长平看她的眼神有些讪讪的。
他可算是知道了,这孩子生气起来是真能作,居然说走就走,连家都不带回的。
阿笑也不指望作为一个大家长的他,会给自己这个女儿道歉,只是说道:“既然您已经给我找了夫君,那证明在您心里我已经是大人,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俩的事我说了算,不要再随便为我们做决定。”
说完阿笑就径自回了自己和方吴氏的房间,王长平不赞同的撇了撇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什么大人,两个小屁孩懂个屁。
晚上,贺景听着耳边两个舅子轻轻的打鼾声,看着屋子里被外面的雪映衬的微光,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好,真好,往后他就是有家的人了。
第二天阿笑醒来的时候,方吴氏已经在做饭,院子里贺景正和王长平正在打扫积雪,而石头哥俩则不见踪影。
阿笑微微凝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照常洗漱,吃过饭后,在上学堂时,直接叫着贺景一起去了。
“他也来上学堂?”池先生看着站在她身边的贺景,忍不住挑眉。
他可是知道的,这孩子可是入赘的。
“他还是你抱到我家的,你不愿意教啊?你不愿意教为什么要抱到我家?。”阿笑淡笑着问。
这话有些噎人,池先生想骂人,但没办法,他理亏啊,只能挥挥手让他进了。
反正他说的是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来上学堂,这孩子也算是村子里的人,来就来吧。
贺景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带自己来上学堂的,欣喜的连忙跟上坐在了阿笑的身边。
半路上课,说实话他看不懂先生写的那些字,也听不懂先生说的书本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记性好,不懂的就死记硬背,一堂课下来,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哎,你个入赘的干嘛来学堂?”
下课时,一个小胖子高傲的走到他面前问。
贺景不知道怎么回答,便低头不语,小胖子见他不说话,就上前用手桶他:“哎,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