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就别卖关子了,要说些什么就赶紧的吧。你特意找在这个时候把我们叫来,不就是想要避开月儿吗?”林亭壁一针见血,他虽然敬佩澹台黎一身好本事,但也不屑澹台黎的行事作风。
澹台黎淡笑,仍旧风轻云淡,不慌不忙:“不急,月儿不在家中。咱们大可彻夜长谈,直至天明。”
秦鹿鸣微微一怔,眉尖若蹙,澹台月不在家中?
她突然想起白日里家中小厮告诉她说澹台月自从离开秦宅后便一直精神不佳,似乎也没有回澹台家,一出秦家的大门便朝着澹台家反方向离开了。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她虽然不待见澹台月,心中对澹台月那点怒气基本上也是被牵连而来的。可说到底澹台月是她这些年来见过心思最单纯的人了。不得不说,这一点上就连她的妹妹陆知意也比不上。
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就连坐在她身边素来对她最为在意的林亭壁此刻也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是啊,月色正好,五哥不急的话,就慢慢说吧,反正亭壁时间多得很,咱们慢慢来。”
他不急,就怕澹台黎自己着急。
此话一出,澹台黎的反应果真如他所料,一脸冷静的面容再也绷不住了,只见他神色突然沉郁下去,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他又何必再装模作样。
“那我也不必藏着兜着了,咱们开门见山,对谁都好。”
“五哥尽管说好了,我们愿闻其详。”
澹台黎今日有些反常,至少在林亭壁的眼中是这样以为的。毕竟这澹台黎想要拉拢的一直都是秦鹿鸣,今日秦鹿鸣就在身边坐着,可他却充耳不闻,反倒是跟自己侃侃而谈。
着实古怪了些。
“亭壁,我知晓你一直在追查你父亲当年意外去世的真相,可这些年过去,却始终没有凶手的一丝下落。”
说到这里他还微微停顿,抬头看了一眼林亭壁的反应。
很好,跟他预期一样,一脸沉郁。
澹台黎心中顿时来了信心。
“也难怪你查不到真相,这样吧,我跟二位讲个故事。”
说到这里,澹台黎便开始娓娓道来一个很久很远的故事。
“二位可知当年名震天下的铸剑大师关一剑?”
秦鹿鸣和林亭壁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略知一二。”
“那你们可知这关一剑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自然是在秦家被澹台家乱剑砍死,一把火烧的连骨头渣也不剩。
见他二人沉默不语,澹台黎自然而然便以为他二人什么也不知道,轻嘲一声,又说道:“当年的关一剑可谓红极一时,名扬四方。可正是因为关一剑在铸剑上的天赋异禀导致了他被当时同为铸剑家族的一个世家大族盯上了。这一家子的人狼子野心,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关家的铸剑图。”
说到这里,澹台黎的目光竟然变得凄凉起来。
沉顿片刻,只听他又说道:“关一剑带着妻儿一路逃跑,终于一日逃到了锦城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在当时也是名声在外,很是宏大。可惜的是这追杀之人过于可恶,他们追到收留关一剑的人家,就在关一剑为了不连累这家人决心离去的时候屋外已经传来了厮杀之声。最后关一剑也好,这户好心人也罢通通死在了那次灾难中,家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后辈罢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注意到秦鹿鸣紧握的双拳和那目光眦裂。
虽然秦鹿鸣早已知晓当年的事情,可如今听到澹台黎突然提起她的心口还是疼的厉害。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上面划着口子,一刀一刀,绵长又疼痛。
“可即便如此,这家人还是不满意,因为……他们没有找到铸剑图,就怀疑是当天在场的某位客人带走了。他们思索了一番,发现那一天早晨有另外一户世家大族不知因何原因匆匆离开了锦城,想必此人必有蹊跷,于是一行人又跨上马背,朝着白日离去的这户人家拼命追杀。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追杀与被追杀之人的身上有着不可磨灭的亲戚关系。死了的那男人是下令出手者的妹夫,那残了的是他的外甥。”
道完此话,澹台黎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丝毫没了刚才的那一丝柔情。
“二位,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
秦鹿鸣一阵沉默,她看了一眼林亭壁,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背。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在发抖了。
“五哥的故事亭壁听不太懂,若五哥今夜叫我们前来只是为了听这个故事,那么故事说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着他就要拉着秦鹿鸣起身,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澹台黎留下。
“等等。”见他二人果真起身要走了,澹台黎立马缴械投降,赶紧起身,伸手拦住了林亭壁和秦鹿鸣。
他沉着一张脸,对于林亭壁和秦鹿鸣的反应开始不满意了。
“二位就这么打算走了?二位可真是无情,家仇放在眼前竟如此轻描淡写,脸神色也没有变化过。倒也是,我忘了二位一个是年纪轻轻就将瓷器店开满整个大凛朝的秦老板,一个是坐拥家中无尽产业的林家家主,没点手段又怎能称霸一方呢。不过二位的无情倒也是真的,如此仇恨就放在眼前也不闻不问。”
他一边嘲讽,还一边出手相拦,叫上身后的老明也站在这二人面前挡了起来。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拿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让他们走了。
“五哥说什么呢,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林亭壁抬眼,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秦鹿鸣。
澹台黎仰天轻笑一声,低下头来便恢复了一脸的狠厉:“林亭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就是澹台家出的手,还有你。”
说着他便将矛头对准了秦鹿鸣:“秦姑娘,秦家上上下下都等着你给他们报仇,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尸骨未寒吗?日后到了九泉你要怎么去面对你的父母,你的祖父!”
秦鹿鸣看着他突然变得狰狞的脸庞,心中一阵反胃,她抿了抿唇,终是闭了闭眼,睁眼开口,语气之中不乏狠厉:“五爷说笑了,鹿鸣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晓得倘若真是这样难道公子也可以置身事外吗?比起澹台家我更想找那个波及秦家的关家报仇。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掘他坟墓鞭尸?”
“你!”即便澹台黎早就猜到秦鹿鸣一旦知晓当年事定然会对他们关家不满,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甚至他们之间还没来得及说一说要怎么报仇,怎么对付澹台家。
澹台黎沉了沉眼,又低声说道:“听二位这语气,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林亭壁大笑,摇着小扇,一脸悠然自若:“哪里哪里,只是比五哥以为的早了一些罢了。”
他目光朝着黑暗中看去,近身在澹台黎的耳边说下这些话。
“你!”澹台黎脸色震怒,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他心中一沉,突然没有了把握,却仍旧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三人不如合谋对付澹台家?事成之后,若是秦姑娘仍旧放不了当年仇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有些意思。五哥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做?”林亭壁大笑,松开了秦鹿鸣的手,一脸嚣张恣意妄为地坐在了澹台黎适才坐着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俨然将此处当做了自己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