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倪双躺在细软被子铺着的床上,辗转难眠,就担心方琴又深更半夜悄悄带着倪大胆来爬墙头,偷听她跟沈万钧房中的声音。
倒是地上睡着的沈万钧,即便身下只垫了个羊毛毡垫,睡得依旧喷喷香,时不时还会发出与他出尘容貌不相符的如雷鼾声。
“狗男人,不会是报复我白日里让他扎马步吃饭,故意编了我娘会来查房的鬼话整我的吧?”
倪双深深一眼看向地上的沈万钧,顶着一双困得发黑的米粒眼睛就冲下了床,对着沈万钧的后背就是重重一脚。
“唔,别闹。”梦呓的浅语从沈万钧的口中碎星般溢出,比他平时那天籁的声音多了一份真实,“明天夫君给你做糖醋鱼和红烧肉。”
若是换个妹子在这里,此刻听到沈万钧这温柔而宠溺的语气,多半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而这里的人是母胎单身的倪双,她这会儿就对沈万钧梦话里的糖醋鱼和红烧肉比较上心。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倪双将脚收回,居高临下地看着依然睡得香喷喷的沈万钧,脸上带了几分开心地重新返回了床榻。
清晨,精神奕奕的沈万钧慵懒地舒展双臂,正欲拉开身上盖着的单薄被单去洗漱,背后一阵落枕般的痛感传来,让他不由猜到昨晚倪双趁他睡着打过他,于是挑眉转头看向床上。
出乎沈万钧的意料,喜欢赖床的倪双此刻并不在床上。
新婚三天的媳妇儿不见了,虽然外表不尽人意,但是他喜欢的是她的内在,自然是不能放任一个倪双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
他平日里最重视整洁,此刻发现倪双不见,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趿拉着一双鞋,连忙去寻找倪双。
屋里屋外、院中院外,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沈万钧方才还精神奕奕的星眸,此时狼狈得全是慌张。
“哟,二丫她相公,原来你在这儿呢。”
沈万钧听到身侧有人提起倪双的小名,他顿时像是被注入了生机一般低头看了过去。
跟他说话的人是个姑娘,衣着质朴的全是补丁,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滴溜溜乱转个不停。
“嗯。”沈万钧本能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姑娘,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你是哪位?”
“你别管我是哪位,你赶紧去村西头把倪二丫那个不要脸的给带回家就行了。”
沈万钧越听她的话,一双好看的眉毛就扭得越紧:“她怎么了?”
“怎么了?”那姑娘抖了抖身上全是补丁的衣服,满脸嫌弃加鄙夷地看着沈万钧,“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你还舔脸问我她怎么了?”
出言诋毁他娘子,眼前这姑娘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沈万钧凝目深看了她一眼,却发现这姑娘有些眼熟,似乎昨天来过倪家,跟那个陈秀才也有几分不清的关系。
于是,他改变了无视她的想法,脸上硬摆出几分怒气,对她说:“你带路,我去把她带回来。”
姑娘听到沈万钧的话,愣了愣,紧接着又听见沈万钧补充了一句“我不识路”,她才反应过来沈万钧是倪家村的外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