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之间,时隔数日。
距离步云路惨死于城主府的时间,已经时隔三日。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里,纪凡可谓是过的心惊胆战。所有事情的发生,好似都被青云子生前所言中。那日夜里,步云路死后,蜃楼城瞬间乱作一团。
步云路的门客、极乐堂的教众以及城主府的管家纷纷领人到处寻找纪凡。他们一同将矛盾对准纪凡,毕竟此事皆由纪凡而起,所以这些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将怒火全部撒在纪凡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天公作美,当日在城主府陷入一片混乱之时,纪凡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悄然爬出,趁着城中的混乱,连夜逃出蜃楼城。
至此之后,蜃楼城算是回不去了,当纪凡忍着身上的伤痛回到登云观的时候,登云观也陷入了一片火海。
毫无疑问,步云路的门客这是打算将纪凡逼入死路。
这一连几日,纪凡躲在蜃楼山的山洞里,草根配着露水,也算是活了下来。
待到身体康复,纪凡清点了自己身上的财物,几两碎银、一份书信、一身衣物以及步锦云留下的那枚白玉玉佩,这些算是纪凡身上的全部家当了。
收拾好家当,在山洞里吃过最后一顿饱饭,纪凡就此离开了这个栖身之处。
面对现在的情势,纪凡的脑中可谓是一片空白。短短十几日,他从一个衣食无忧的纪家大少,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蜃楼城是回不去了,登云观也在一把大火之后,化为一片灰烬。每每想到此事,纪凡都感到心痛欲绝,两眼泛红,纪凡最终忍住了泪水,他选择遵照青云子生前遗言,同样也为了自己寻得一个安身之处,他将前进的方向定向了蜀山,那个在世人口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修仙之处。
临行前,纪凡来到登云观的残骸前,以及蜃楼城外林中纪家墓碑前一一告别,他觉得此次之行兴许就是永别,他再也不打算回到这个伤心地,离开前过来一一探望,也算是跟过往做一个了结。
启程,蜀山。
这是纪凡自小到大第一次离开蜃楼城,面对外面的世界,纪凡可谓是一片茫然。走进新世界的大门,纪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同行的路人来来往往,有的是成群结队的商贾,有的则是三两结伴的路人。蜃楼城与蜀山相隔千里之遥,纪凡单凭步行不知要走到何时。但好在纪凡性格温和且外向,这一特点不禁为他帮了大忙。边走边聊,路人之间虽说都不认识,但不免有不少人用聊天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这一来二去过后,路虽然还没有走多远,纪凡倒是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一路之上,互相有个照应。
这是纪凡在路上听到最多的话,同行的人每次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沿途商队数不胜数,对于他们而言,多一个人不算多,少一个人也不算少。纪凡三言两语跟商队拉近关系,一路蹭吃蹭喝的向蜀山方向前进。
转眼数月,历经跋山涉水。
纪凡蓬头垢面的终于来到了蜀山附近。
数月的鞍马劳顿,让纪凡的身形消瘦了不少,皮肤也由起初的白嫩,变成现在的黝黑。
蜀山下,大竹村。
这里是蜀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
当纪凡走进村落的时候,顿时引起村子里不小的轰动。大竹村位于蜀山脚下,地处群山环绕之中,道路不便,少有外人来往。
所以纪凡的出现,不禁让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起来。
大竹村的老村长心眼儿不错,看到纪凡蓬头垢面且面色布满疲惫的样子,不猜也能知道这一定是从远处赶路而来。他好心的将纪凡安顿在自己家中,纪凡也就在大竹村里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一顿饱饭,一个凉水澡,让纪凡体验到了这几个月里最幸福的一天。
纪凡在大竹村休整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一连数月赶路兼程的疲惫感烟消云散,同时纪凡也与大竹村的村长熟络了不少。
毕竟大竹村少有人来,所以面对纪凡,老村长最为好奇的就是纪凡为何会来此地?
午后的村口。
纪凡与老村长站在村口向远处的群山望去,这里群山环绕,纪凡尽一时之间寻不到蜀山的方向。
“我要去蜀山!”
纪凡平平淡淡的随口一句,却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让老村长面容失色。
见老村长的反应有些夸张,纪凡便忍不住笑着问道:“为何是这种反应?”
老村长皱眉打量纪凡一眼,“啥?小伙子,你不是在说笑吧?”
“这有什么可说笑的?”纪凡呵呵一笑,说道:“那蜀山我去不得嘛?”
被纪凡如此一问,老村长犹豫片刻后,微微摇头道:“只怕...去不得。”
“怎就去不得?”纪凡一脸狐疑的问道,心底里也冒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老村长摇头叹气,但又满是向往的说道:“与你这般同样为去蜀山而途径大竹村的人,历年来不在少数。蜀山地处群山腹地,那里面极其神秘,听老一辈人说,那里可是修仙问道之处,住在那上面的可全都是活神仙。前些年,有几个仙家腾空而来,就是从蜀山而来,向远处而去,恰巧途径大竹村上空。村里的人呐!全都当成活神仙跪拜了。”
说完,老村长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因为那里极其神秘,种种传说数不胜数。所以人人都向往那里,自我从小记事开始,每年都会有人途径大竹村去往蜀山。因为大竹村是去往蜀山的必经之路,但却从未有人回来过。老一辈的人都说了,蜀山没有上山的路,而且还要途径一处密林,林子里皆是豺狼虎豹和毒物,凡是进那林子里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所以那些去往蜀山的人,没有一个能真正上山的,反而全都死在山涧之中,亦或是密林深处了。”
纪凡闻言,心底里大吃一惊,回想青云子曾经嘱咐自己去往蜀山,却从未提过这些。想到此处,纪凡不禁犹豫了起来。
“你还去嘛?”老村长看向纪凡。
纪凡没有半分迟疑的点头说道:“去!”
老村长皱了皱眉,问道:“当真?你冒此风险,就不牵挂家人嘛?”
“家人?”纪凡摇头苦笑一声,“我没家人,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再提了。”
老村长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时间到了第二天。纪凡早早就起床整装完毕,他在大竹村里已经休息一段时间了,整个人在老村长的照料下容光焕发,跟刚离开蜃楼城时候几乎一个样子。
老村长站在院子里,看到纪凡换上了来时的衣服,他便立刻猜到纪凡要去那里。但是不等他开口,纪凡便直接走到他身前,把几两碎银塞进他的手中,说道:“老村长,我要走了,去蜀山!这几日谢谢您的照料。临走前,想要送您些礼物感谢您,但我浑身上下翻找了一遍,属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几两碎银,希望您能笑纳,我此去蜀山估计凶多吉少,这些碎银我也用不上了。老村长您拿去买些酒肉,在吃的时候,您在心里想一想我,那便如同我也吃上了几口。”
老村长目瞪口呆的看向纪凡,嘴里吃惊道:“啥?小伙子,你当真要去?”
纪凡摸了摸胸口怀中的信封,点头道:“我受人之托,同样也为我自己所愿。此次蜀山之行,我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那里有去无回啊!”
“即使再危险匆匆,我也得过去走一遭!”说完,纪凡朝老村长拱手深鞠一礼,随即就此拜别。
老村长急忙追纪凡到村口,直到纪凡的身影朝蜀山方向走去,进而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为止。
沿着大路前行不久,纪凡便走进一处树林之中。林间树木稀稀落落,倒也不像老村长口中所述密林的模样,纪凡便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两个时辰后,纪凡身旁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甚至连阳光都被头上茂密的枝叶所掩盖住,密林之中阴暗一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阴暗,不禁让纪凡绷紧了神经。因为纪凡回想老村长所描述的密林场景,感觉这里应该就是老村长口中所说的危险之处。
纪凡连忙找准方向,同时也加快了脚步。毕竟这种危险匆匆之地,还是越快离开越好。
未过多时,纪凡便已经只身走进密林深处,虽说头顶的枝叶间依稀还有几丝阳光洒落,但枝头之下却依旧被幽暗所笼罩,同时周围死一般寂静,不禁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砰~砰~砰~
忽然之间,身前远处传来一阵闷响声。纪凡闻声猛地一惊,心中暗想定是周围有猛兽出现,随即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纪凡这一跑,那急促的脚步声,立刻便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原本被甩在身后的砰砰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脚步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纪凡闻声惊慌失措,他料想到身后定有野兽穷凶极恶的追赶而来。
可未曾想,纪凡还未跑远,身后便传来一道憨厚的嗓音,“前面的那个人,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乃蜀山禁地,极其危险,生人莫入。”
发现跟在身后的原来是人,纪凡心底里的恐慌便立刻烟消云散。他刚想要回头看去,脚下却猛地被绊住,随即整个人硬生生的摔在地上。
“啊呀~”
倒地之时,纪凡感觉到自己竟然倒在一处硬物上,顿时将纪凡疼的眼冒金星,浑身疼痛不已。
胡乱在地上爬起身来,再低头看一眼身下硬物,只见身下硬物居然是一处皑皑白骨,不禁吓得纪凡倒吸一口凉气。
追赶在纪凡身后的人紧接而至,走到近处,纪凡才在阴暗密林中看清这个人的样貌,只见这人身材高大且魁梧,四方脸,面容憨态可掬。只不过这个人出现在这般阴暗的密林之中,即使相貌再憨态可掬,只怕也会让纪凡心惊不已。
“你,你是谁?”纪凡倒在地上,向那人仰望道。
方脸大汉刚想要说话,目光却忽然落到纪凡身后,脸色惊慌失措,手舞足蹈且慌忙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纪凡想要沿着大汉的视线回头看去,方脸大汉连忙轻声说道:“不要动!”
纪凡猛地一惊,急忙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片刻后,隐约间。
一阵蛇吐信子的声响游荡在纪凡耳边。
方脸大汉急忙对着纪凡摆出“嘘”的手势,示意纪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看到方脸大汉的惊慌模样,纪凡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见方脸大汉拿着手中砍刀小心翼翼的伸到纪凡面颊旁,耳边那蛇吐信子的声响也跟着越加逼近。
没过多长时间,纪凡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紧贴在自己的脸庞。
方脸大汉猛然将砍刀在纪凡脸边挑动一下,随即一把将纪凡的整个人揪到自己身边。
纪凡被吓得失魂落魄,回头向原处看去,只见一条手臂般长短粗细,头顶鸡冠,通体呈现花瓣色的大蛇,正盘绕在地上,口吐信子,直勾勾的紧盯着纪凡和方脸大汉两人。
“是鸡冠蛇,剧毒,被咬一口立即就死。我们被它们盯上了,你且慢慢后退,我掩护你。”方脸大汉急忙说道。
纪凡惊讶道:“它们?哪里还有?”
“此蛇喜好群居,且听闻向来不会单独出没,你朝周围仔细看看。”
闻言,纪凡急忙向四周环视,只见周围阴暗一片,待到看清之时,却猛地发现前方树枝之上,皆悬挂满这种鸡冠蛇。
纪凡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向方脸大汉说道:“你我一同向后退去,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它们应该不会攻击我们。”
方脸大汉叹气道:“只怕晚了!”
话音一落,那条原本盘绕在地上的鸡冠蛇猛地腾空跃起,高度整整有一人高,径直朝方脸大汉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