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被困青田玄玉
此时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袁逸轩将整个厅内所有的角落都用手摸了个便,也未找到。而房间另一头的冷慕言,也没有一丝发现。
最终二人商议决定先离开这里,明日再探。
但袁逸轩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以及每一个角落,他本以为,倘若这里真有机关,那么只需要找到最干净的地方,就一定会找到机关。可是他错了,这个房间每一个地方都是无比的干净整洁,就连门窗上的雕花里的缝隙,都是一尘不染。
此刻的他唯有垂头丧气,而冷慕言依然还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样子。
此时的月亮已从最初的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变成了躲在树梢下的温婉羞涩模样,只是月光却倔强的透过树梢穿过窗缝照进了大厅之内。
月光刚好照在了屏风后的珠帘之上,袁逸轩记得他进去之时还摸了摸每一串珍珠,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但每一颗都属上品,光是一颗珍珠就够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半年之久。
然而这些珍珠并无异样,且每一颗珍珠都是黄豆般大小,所以要想在珍珠里面做手脚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心只想赶快找到密室的机关,却忘记了机关这种重要的设置岂是那般容易找到的。
但不巧的是,好像还真被他给发现了。
他蹲在窗外一直看着那串明亮的珍珠垂帘,还有一丝的摆动,但无论那珠帘如何摇动,都比周围珠帘要显得光彩夺目。
袁逸轩就一直这样看着,突然有一个人影慢慢地靠近、靠近,人影也随之慢慢变大,直到把他淹没在了黑暗之中,他才猛地回过头,忽然一只手将他嘴巴死死捂住,待他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才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等那只手松开后,他才敢喘着大气,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着:“我说冷姑娘,你,你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这好在本王胆子大,不然你现在可就成了收监问斩的阶下囚了。”
“少废话。”
抛出冷冷的三个字,便将手习惯性的放在了后背,像是随时要将对方射杀。
袁逸轩看见冷慕言眼中的冰冷,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奈何他后背是墙面,哪里动的了,于是他索性闭着眼仰起了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屋内传来一声:“还不进来,你这是何意。”
“啊,什么。”袁逸轩睁开眼才发现,眼前除了静的可怕的夜,就是院中时不时伴随着微风躁动的落叶。此情此景对于胆小的人来说,确实不建议一人来此地闲逛。
“冷姑娘,你方才不是要?”
冷慕言淡淡的看了一眼疑问脸的袁逸轩,有些无语道:“他又消失了。”
“呃......”
“你既然发现了,还不赶快进来。”
“嗯,好吧,看本王如何大展身手吧。”
袁逸轩有些得意的走到那串珠帘旁,他指着靠近屏风的那串,同样在月光下,但唯独这一串的珍珠要格外的光亮一些,不,具体来说应该是这一串的某几颗较为亮些。
而这几颗不一样的珍珠的位置刚好也位于珠帘的中间偏下,说到此处,袁逸轩还专门将手置于腹部,只是还要在偏下一些,看来那人的身高比他要矮几分。
袁逸轩将手往下又移了两三寸,这才刚刚好碰到那几颗异样的珍珠,他轻轻一拉,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只见珠帘后面的货架打开了一个足以一人通过的缝隙。袁逸轩见状,立马又拉了一下那串珠帘,果然,声音再次响起,货架也随之在地上自行恢复原位。
冷慕言转身看了一眼玩性渐起的袁逸轩,轻哼了一声,只见他又乖乖的将暗室的门再次打开,随后两人相继走了进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面前便又出现一堵墙,活生生的将袁逸轩撞的后退几步,他赶紧将袖中的火折子拿了出来,这才看清整个房间的布局。只是他的脸上除了惊讶就是张开后便合不上的嘴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便顺着光走到了墙角处,在墙角有一个三脚架,他从那三脚架上拿起一个木盒,轻吁了一口气后,将火折子灭了。
“你干嘛?”
“放心吧,冷姑娘,你马上便会知道了。”果然,打开后的木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时冷慕言才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她脸上略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了。随后她走到位于房间的东南角,一眼便看见了刻有远庆时期图腾的花瓶,青田玄玉为案底的画卷......她微有些皱眉道:“这个房间与外厅竟然一模一样。”
“嗯,却是如此,就连房间里的摆件都是分毫不差的一样。只是这间房和屋内的东西都小了许多。”
“不对,你快将外面那颗夜明珠拿出来。”
袁逸轩经冷慕言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外面时,她便相中了这个照明灯。可是,袁逸轩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竟凭空消失了。
“我,我明明放在怀里的,你也看见了,这,会不会掉在了外面的走廊上。你等等,我出去找一下。”
“不必了,应该没有掉,夜明珠一出便会昼如白日,方才你是将夜明珠连同木盒一同放进怀中的,倘若木盒真的掉落出来,必定会传来重重地声响,可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那我们......这是遇到不,不......干净的东西了。”袁逸轩颤抖着声音小声道。
冷慕言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胆小是天生的,但也并没有在意,可能她觉得,只要多经历些,日后自然就会免疫,也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只是有些与生具来的东西,是无可替代的,也是很难改变的。
冷慕言将背后的弓取了下来,开始细细打量着房间,她先是走到屏风旁的珠帘边,看了一眼同样位置的珍珠,用手轻轻一拉,只是这次并没有传来厚重的开门声。他们二人环视了好几圈,也未曾发现不同之处。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两人商量着要出去之时,只见挂在墙上正中心位置的那幅青田玄玉为底的画卷突然慢慢倾倒着,就好像匾额一样横挂在墙面之上。
而画中之景也随之慢慢倾泻而来,卷中的江水山脉将万物生灵全部灌溉吞灭,犹如天降洪灾,万灵不留。就在袁逸轩哀怨痛惜之际,只见画卷如同活了一般,随之又自行勾勒出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图案。
袁逸轩本就爱作画,所以格外的惜画,他立马走向画卷,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它,眼中既欣喜又惊奇。他见画中山林正一点一点的长成并自行恢复,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只是一下,他就猛地抽回了手。
因为他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抚摸那片翠绿的树木,甚至手上还留有一丝淡淡的树木的清香,待安定心神后,他又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山脉,之后他又连忙将手放在鼻尖,果真有泥土的味道,这令他十分震撼,他惊喜的看着冷慕言,道:“这还真是一幅神画,莫不是外面那幅画是假的?可那幅的确也是青田玄玉画没错呀。”
冷慕言也倍感疑惑,不过她能肯定这里的一切,绝不是看到的这样简单。
袁逸轩一边垂头思索,一边又用手去摸了摸青田玄玉画。
忽然!
“啊......我不会游泳,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
“你叫够了没有,这里的水,不会淹死你。”
“你这人,你不救我便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在水里,倒还有力气与我争辩。”冷慕言翻了个白眼后,便独自走开了。
袁逸轩在水中看着岸上扭曲的人影渐渐消失,心中一急,又道:“喂,冷姑娘,你等等我呀,我怎么上去呀。”
只见远处传来一声,道:“心无杂念,念由心起,自然便能上来。”
“什么意思啊冷姑娘,不是,你别走啊,你......那你走可以,别走远了。”袁逸轩再也听不到冷慕言的回应,有些郁闷的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把凤裘给带上,要是他在就好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袁逸轩忽然激动的叫道:“凤裘,你怎么在这?你是有顺风耳吗,你怎知我现在需要你。”
“凤裘,我到底怎样才能离开水里呀。说来也神奇,我既没沉下去,却也浮不上去,而且我还能在水里与你说话,真是怪哉。”
“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呀。”
”凤裘,你怎么了?凤裘......”
袁逸轩也不知在水里呆了多久,凤裘一直不理他,冷慕言也果真是冷漠,说走就走绝不回头。慢慢他也折腾累了,没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便开始在脑中回想着冷慕言说的‘心无杂念,念由心起’。他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杂念后,只见他脑海中慢慢的浮现起他正在水中畅游,如同鱼儿一般自由顺畅,而后慢慢的朝着水面上浮去,终于他游上了岸。
他似乎明白了,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只是待他睁开眼准备开始往岸边游去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来到了岸上,而他此刻却还在做着可笑的蹬游的姿势,此刻他只觉得尴尬极了,不过好在四下无人,冷慕言更是未曾回头看过他一眼。
他虽无语,却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冷慕言的催促声:“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一点便通。只是你若再浪费时间,我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危险等着你。”
“你......”袁逸轩一听,哪里受得了,这分明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啊。而且鬼知道他在水中呆了多久,怎么说也有半个多时辰,估计外面的天都要亮了吧,可她还一本正经的说他一点就通,这不是明讽他是什么。
不对,好像少了什么,好像是少了一个人,袁逸轩突然拍了怕脑袋,急道:“等一下,凤裘还在水里呢,我下去救他。”
“慢着,这水中并无他人,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再说。”
冷慕言一向冷言少语,从不与他玩笑,她既说没人,难道真的没人,是看错了不成?袁逸轩想着赶忙走到岸边,可是水里的分明就是凤裘,而且此刻正看着他呢。
“可是这水里明明......难道?”袁逸轩心想着,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一睁眼,只见水中的凤裘果然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下他才真正的明白了,所谓的心无杂念,就是抛开心中所有的念想,一丝一毫的念想都不要存在,然后在慢慢的将心中所想的人或事在脑海中一一拼勒出来,这样心中的所思所想便会出现了,而这一切又都会随之出现在现实,就如他说想要凤裘在身旁时,凤裘便就出现了,而后他又幻想着游到了岸边,但在这个幻想当中,并没有出现凤裘,所以那个时候凤裘其实已经消失了,而他则出现在了岸边,最后直到他与冷慕言说起凤裘还在水中之时,凤裘才又出现了,所以这一次凤裘是消失之后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水里的。
这下,他才真的懂得了,眼前的一切不过就是浮云镜像,而这镜像就是人心中的心魔,只是好坏之分罢了。
袁逸轩不经在心中赞叹,怪不得凡人都想修仙,若是仙者,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入门的皮毛之学。若是神仙,那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什么便能变幻出来什么了。想到此,他嘴角的笑消失了,心中突然一紧,有些疼痛,他连忙用手捂住胸口,只一会儿,他似乎轻松了些,眼带笑意的看着前方凭空出现的那个人,只是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寻了许久都未曾寻到的檀棋。
可眼前的檀棋与他认识的大不一样,她一向活泼好动,多言巧语,还好强出头,虽然常与他拌嘴,却也多次护他周全,只是为何她在的时候,他没能告诉她,她有多好。
袁逸轩满眼柔情却又十分痛苦的看着眼前这个文静娴淑,沉默寡言的檀棋,她除了对着他一味的傻笑以外,再无其他,就连眼中也无一丝的波澜,可即便如此,袁逸轩也满足了,只是却也更加痛苦了。
“你怎么了?”冷慕言见袁逸轩迟迟不走,并且还有些痛苦的捂着胸口,于是关心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或是人。”
“你,看不到?”
看到那一记熟悉的冷眼,袁逸轩才反应过来,他心中所想,旁人当然看不到了,“呵呵,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在想凤裘煮的那碗又臭又苦的汤药。”
冷慕言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画卷被人施了法,每幻想一人出来,便会消耗一点灵力,这也是为何我们会无故出现在这里一样。”
“灵力?”
“体力。”
“哦。”袁逸轩有些尴尬的应道。
“而当体力耗尽之时,便......”
“便魂归九霄,见阎王爷去了。”
“便将永远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你若不想困在这里,便不要时刻想着凤裘公子。”冷慕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这话你可别在外乱说。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乱说话,更别在凤裘面前乱说。”
袁逸轩正要走,便看见一直端着药罐,一脸笑意看着他的凤裘正站在旁边,他下意识嫌弃的捂住口鼻,还后退了一小步,轻声道:“凤裘,你怎么又出现了,那个你......暂时就别跟着我了,等我出去了再去找你。”话一说完,凤裘便消失了。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他们才爬上了最矮的一座山峰。站在山峰上,纵览群山和山下的湖泊,这时才看清,在群山后面还是连绵不断的山丘,根本就走不完,就连湖泊也被群山包围,所以这四周除了山就是山,形同一座巨大的圆形山坑。
湖泊之水本算清澈,但是青山翠树倒映在湖泊之上,将湖泊原有之貌完全覆盖,远看只见是一盘翠绿色的椭圆形的草坪,所以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草坪之下竟是泛有闪闪银光的湖泊。
这里的树木虽然和外界的相比看似并无差别,但实则它们都是没有任何生命的。
听到此,袁逸轩不相信他看到的这一切是假的,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随手削了一块树皮,但很快,那树皮又自动愈合了,他不相信的又连削了好几次,最后他又连根拔起一些花草,可结果皆如此。
“所以,这里看似风景如画,其实都形同一潭死水,无声无息。果然都是障眼法,看来也就只有那湖中的银光才是关键了。”
“嗯。”
他二人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才下到半山腰,本来想要停下休息片刻,可这时在山路中却站着一人。他二人虽突感好奇,但都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山下走去。
他俩一前一后经过那人时,都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
只是走在前方的冷慕言并未发现身后的袁逸轩在经过那人时也转脸瞧了一眼,而袁逸轩却清楚的看见了冷慕言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便又立马将头转了过去,而后故作无视继续向前走,只是当袁逸轩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看见了那人的脸。
这一眼,差点将他吓过去。
此人既不是面目狰狞、丑陋不堪之相,也不是五官扭曲、灰容土貌之颜,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脸。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一张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类似一张有着脸面轮廓的人皮罢了。
脸上看似什么都没有,可却又有些许模糊的痕迹,袁逸轩能明显的看到那人此刻正盯着他,并且还在对着他笑,看嘴型像是在哈哈大笑,还越笑越开心般的合不拢嘴。
那人的嘴巴越张越大,也越张越宽,甚至比他的整张脸还要大了,慢慢的,他的脸完全被挡住看不见了。
而此时的袁逸轩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般,完全忘记害怕,反而还一直好奇的盯着那张空洞洞的大嘴,只见那张嘴里开始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就像是某种东西要从嘴巴里喷出来一样,听起来像是流动的水声。
袁逸轩越看越好奇,而且是控制不住的带有一丝兴奋的好奇,他想叫住还在往前走且完全没发现他停下的冷慕言,可无奈她如听不见一般,根本就没有要回头的打算,依旧在一直不停的往前走。只是好在这里的山路凹凸崎岖,所以她的步伐不算太快。
袁逸轩早已习惯她的傲慢,索性也不去理会,只是他又开始忍不住的将目光聚在了那张随时要将他吞进去的嘴巴上。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嘴巴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和即将要喷泄出来的东西似乎更让他感兴趣,此时他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死死地盯着那个令人作呕的嘴巴。
他越看越有些兴奋,又有些着急,然而就在他的好奇心达到最高处时,那张脸盘大的嘴正慢慢地往外流淌着一些东西出来,东西全部都腐烂了,还发出阵阵恶臭,就像是尸体焚烧的那种焦臭,又像是在太阳下暴晒的腐尸的味道,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令人恶心不断。
可是袁逸轩似乎一点都闻不到这种刺鼻的腥臭,他还在死死地看着那人嘴里流淌出来的腐羮烂肉,直到后面又流出来一块较为完整的皮,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皮。只是这些皮被推挤在一起,扭曲重叠着,为了看清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皮,袁逸轩竟伸手将那块邹巴巴的皮从腐尸般的唾物中拿了出来,还十分珍惜般的在他的衣袖上反复擦抹干净。
直到这时,冷慕言才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当她转过身时,只见远处的袁逸轩正搓着自己的衣袖,似乎随时都要将衣袖扯破了。
“袁公子!”
袁逸轩并未说话,只如同着了魔似得,两只手一直在身上不停的搓来搓去。
冷慕言有些奇怪的走近后,一把将他的两只手都抓了起来,只见他腾空了的手还一直保持着搓擦的动作,只是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冷慕言微微皱眉,她试探性的将袁逸轩的手松开后,只见他立马又恢复成方才的样子,又开始不断在衣袖上擦拭手里的东西。这时冷慕言才慢慢地轻吁了一口气,她虽不知袁逸轩是如何中的魔障,好在她知道是被什么魔障给缠住了。
冷慕言看了看手中的百里弓,又从背后的箭筒中取了一支离山箭,她以箭为笔在右手的手掌心中画了一张金光符咒,每多画一笔,她的手掌就多一道伤口,而符咒的金光也因此增加一点,直到她的手掌心布满密密麻麻的类似符文却又像符画的纹路时,突然她的伤口就像金莲一样,散发着一道道金光。
冷慕言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立即将带血的离山箭放进背后的箭筒中,而后口中默念:金缕闪,妖灵现,无相散,万邪伏。随后只见那金光符咒变成满天星光洒在了附近的山林中。
她又立马握紧手中的百里弓打量着四周,只见周围的金光符咒有些慢慢的消失了,有些则不断的闪动着,并且全都朝她飞过来
她快速的扫视着四周,心中一惊,就连她的额头都出现了少有的冷汗。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点灵咒还不能完全领会,所以波及的范围不是很大,大概就只是二三里以内的距离,只是即便如此小的范围,竟有几百只邪灵在周围,而且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和袁逸轩。
她又转过身去看了看袁逸轩,这才看清他手中一直拿着一块白色的皮物,上面的污秽早已经被他擦干净了,甚至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刚被割下的新鲜皮物,可不知为何他却越擦越用力,越擦越气愤。
而在他旁边的那个无脸男子,早已没了脸,张着血盆大口,一直往外不停地吐着腥臭的呕泄物。冷慕言微微皱了皱鼻头,她离得远都能闻见如此恶臭,而袁逸轩却像是闻不见一样,看来他早就被魔障控制住了。
只是眼下冷慕言哪里还有时间管他,她看向四面慢慢聚集过来的邪灵,冰冷的恨意瞬间布满了她的水眸,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冷冷的狠意。
她狠狠地握紧百里弓,又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百里弓的银弦之上,只见空弦之上突然凭空出现两支箭羽。她将箭头对准一个即将要扑倒她的邪灵,手指刚一松开,便看见那邪灵连同着旁边的邪灵瞬间被震的粉碎,如同粉末一般消失在了空中。
就这样,她不停地的射杀着邪灵,而袁逸轩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邪灵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看见有的邪灵正在不断的消失,其他的邪灵全都齐刷刷的朝着冷慕言冲去,冷慕言见状,只得将无名指和小指也放在银弦上,只见银弦之上瞬间出现了四支箭羽,又同时朝着四个邪灵射杀而去。
冷慕言就这样不停地射杀着半山的邪灵,只是无奈邪灵太多,而且每消失一个邪灵,其他邪灵就会更加激愤的朝她攻击,而她的灵力就会减弱一些。至此才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可她竟感觉像过了半天一样漫长,现下她的灵力越来越少,可邪灵却还有一大半,并且正朝着她不断围涌。
而此时的袁逸轩像是清醒了般,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里的皮物轻轻的折好放在了随身携带的手巾上,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像是得了宝物一般将它藏在了怀中,然后他又开始在身上不断的寻找什么,看起来他很着急,还有些慌乱。
冷慕言不知袁逸轩到底要干什么,只得一边对付邪灵,一边看顾着他。
没过多久,让本就吃力的冷慕言不小心被一只邪灵划伤了后肩,她有些踉跄的跪倒在了地上,而后她顺势而下,快速的转身,这时迎面扑来的邪灵直接撞击在了箭羽上,只一刹间就消失殆尽。
她立马又朝袁逸轩看去,只见他将上身摸了个遍,也未曾找到令他满意的东西,于是又在他的大腿和小腿上不停地搜索,寻找一番后,他终于将手从靴口处抽了出来,原来是他藏在小腿处的那把匕首。
他双手托着匕首,对着面前那个面目全非的邪灵恭敬的祭拜后,又对着那个邪灵露出一个满心欢乐的笑容。
冷慕言不知他到底要做何事,只能死死地盯着他,可就在这时,突然有几只灵力强劲的邪灵,正朝她扑来。此时的她早已快没了灵力,只能先保留最后一丝灵力,只是如今她不仅脱不开身,也还不知袁逸轩到底要干什么,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绝不会用最后那一丝灵力。
无奈之下她只能赤手空拳的用百里弓来击打邪灵,只是这样并不能一下消灭,只会让邪灵在地上痛苦蜷缩着盘旋几圈后,则又恢复原状继续攻击她。
此时的她浑身早已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伤口虽然都不深,可是邪灵之气遇血入骨,那是一种让人犹如骨肉分离一般的痛苦。她的唇早已没有了血色,脸色跟眼中的白色眼球一样的惨白无光,而瞳孔中的黑眸,就像是万清泉水中的黑色蛟龙,在至清的泉水中,显得格外的清冷鲜明。
可这种鲜明的光,却越来越暗,她的双眸也慢慢的失去了原有的清冷寒意,就在她将要闭眼的那一刻,她看到袁逸轩正拿着匕首朝他自己的脸颊划去,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颈衫,而他却高兴的像个讨好的孩子,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
或是因为他还不熟练,他只剜了一块和红枣一般大小的皮肉,那鲜红的血肉似乎太过刺眼,也太过血腥,一下子令冷慕言清醒了许多,她吃力的朝着袁逸轩走去,只见他又一次拿着刀往自己的脸上划去,而之前的那一小块人皮竟出现在了他对面的那个邪灵的脸上,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都是在嘴角上方的三寸之处。
冷慕言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师父曾经说过的万邪之首中最难缠的一种邪灵,患灵。
可正当她要赶去阻止袁逸轩时,她体内的邪灵之气突然在她身体之中到处游走,她痛苦的在地上不断地打滚,她每动一下,身上的肉就如同被人活生生的扯下来了一般,甚至她还听到了皮肉分离的那种“嘶嘶”声。
她虽然痛苦,却是异常的清醒,她强忍着剧痛看向袁逸轩,这一看她才确定,原来刚刚她听见的皮肉撕扯的声音不是幻听,那是袁逸轩从他自己的脸上活生生撕下来的皮肉分离的声音。
冷慕言紧紧的握住百里弓,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袁逸轩走去,惊恐而又痛苦地喊着:“袁逸轩,住手!”
“袁逸轩,你快住手!”
“噗.....”
“咳咳.....”
“......”
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从冷慕言的口中喷了出来,血花四溅,洒在了周围的花草之上,只是这里的花草并非生灵,它们无情的褪去身上的污秽,又露出了原有的艳丽,而这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与它们无关,它们只是无情冷血的旁观者而已。
冷慕言看见吐出的血液如同没出现过一样的消失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而嘴里的血液又自觉地流了出来,她无力的抬起手擦拭嘴角的血液,看着手上的血液,让她本将黯然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