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激怒猫妖王
直到袁逸轩来到之前笛桓站着的那排门外,他看了一眼那一排房门,足足有六七间,也不知笛桓当时是对着哪间房门说的。
他是真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好好观察,但他也忽然意识到似乎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为他安排好一切,他不用动脑、不用动手,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以前有爷爷和府中的随从,还有献君和沐风,后来又遇到了檀棋和笛桓,最后是凤裘和冷慕言,而今又是笛桓将他送来此地,却还无故失踪了。
这一切从一开始看,似乎与他没有一点关系,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不得不参与其中了,不过他心中明白,其实从最早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参与了,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也不怪任何人,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自他做了选择后,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有着不同的意义,他很感激,却也害怕。
收起复杂的思绪,他便往笛桓当时站着的距离最近的那间房走去,他抬脚走了好几个台阶后,才来到了房门口,顿了顿后,一把将门推开了。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打开门的那瞬间,映入他的眼帘竟是凤裘的背影。
而且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不过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但他能肯定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而且还非常的熟悉。
袁逸轩走过去拍凤裘肩膀,可就在要挨着他肩膀的那一刻,袁逸轩忽然停手了。
因为他心中有几个疑问,凤裘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他的?
他开门的声音虽小,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凤裘和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不可能听不到,而且房门打开后,屋里明显有了光亮,但他俩竟也都没有发现?
还有就是,凤裘跟他旁边那人似乎都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难道是被人施了法?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为了防止自己去深想一些可怕的东西,袁逸轩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又重重的拍了拍头,朝他二人走去。
果然是凤裘!
他身上独特的药草味,袁逸轩太熟悉了,可他身边这个男子确实很眼熟,不过男子脸上带着面具,在加上屋里的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
这个时候,袁逸轩开始埋怨自己,当时走的匆忙,又怕被凤裘发现,所以就没有带火折子,因为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凤裘在收拾,所以当下他只能借着屋内微弱的光亮勉强辨认。
可在他认识的人里,并没有谁是带着面具的?
不过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于是袁逸轩轻声道了一句:“这位兄台,对不住了。”
说完后,他就伸手将男子的面具摘了下来,而这时他才看清,站在凤裘旁边的人到底是谁。
连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幸而背后有一只手将他扶住了,袁逸轩眼下已顾不得又是谁在他身后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毕竟比那只冰凉的手好多了,至少这是一只有温度的手,也比他此刻看到的诡异情况好多了。
他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空洞瘆人的眼眸里没一丝的颜色,像是可怖的深渊在诡异的盯着他,嘴角还露着阴厉的冷笑。
可他越害怕,眼睛越像移不开似的盯着,他觉得自己快要与面前的那个人融入了一体。
面具里面是血淋淋的,他的手上不小心沾上了一些,可那些血像是会繁衍一般,很快就遍布了他整只手,鲜血顺着他的手不断的往手臂上延申,他吓得将面具丢了出去,不过他手上的血还是却越来越多。
直到传来一声冷笑,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又朝对面的人看去,没了面具的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简直惨不忍睹,实在是无法形容。
袁逸轩终于受不了呕吐了几下,不过他太过惊恐,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弯着腰,准备抬着头看着那个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也弯下了腰,以至于他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张脸,他俩就这样对视着,相互‘欣赏’。
那人见他一副目瞠舌僵、胆裂魂飞的模样,更是好笑,笑声越来越大,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扩大,随即便看见从他嘴里流出了很多鲜血,还有一些块状的东西。
由于屋内太昏暗,所以袁逸轩实在是有点看不清楚,但是他想到了一些事,以至于他知道了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睁大眼睛,死死的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不过是变成患灵后的他自己。
准确点儿说的话,是还未变成患灵的样子的他。
之前乐施说真正的患灵,脸上和脖子上没有一点皮囊,整个都是模糊一片的脸肉,且法力深厚。
而他眼前的这个自己,脸上和脖子都只有几处没有皮囊,并且都长有不少腐肉,血流满面,非常骇人。嘴里的污秽物,更像是婴儿的口水一样,随时随地的会流出来一些,异常的恶心。
此时此刻他就在对着袁逸轩张着大嘴,正不断的往外面喷泄一些及其浓烈的腐臭味的污浊之物。
袁逸轩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叫了起来,他不停的往后退,他背后的那只手也一直在托着他,为了防止他摔跤。
他一路退到墙角,直到再也没有退路才停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不断的摇着头,用手去抓自己的脸和脖子,嘴里还在不断的求饶,看着对面的自己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终于忍不住,完全崩溃了。
“哼,胆子这么小,还敢来这种地方,真不知他怎会选中你。”
这是袁逸轩失去意识前听到最清晰的一句话。
“逸轩,逸轩...你对他做了什么?”见袁逸轩倒在地上,凤裘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一手扶着他,一手持剑对着猫妖王。
“二公子不必紧张,你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冷若寒霜的脸上却说着娇软玉嫩的话,叫人胆战心惊。
“事隔经年,前辈何须再提,而且前辈怕是忘了,晚辈当年正是托您的福。我早已不是什么二公子,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呵呵,听二公子这话,可是还在记恨着我呢?也罢,旧事重提只会诛心神伤。我近日占卜天象,不久以后人间将会有场浩劫,无名山庄在人间的威望可是远远超过江湖庙宇,不知老庄主可想出了对策?”
见凤裘并不想理她,轻哼了一声,“你也是无名山庄的人,难道就不担心吗?”
凤裘看了她一眼,冷言道:“既是无名山庄的事,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哈哈哈,好,那就怪我多嘴了。”看到他还是一脸担心,猫妖王笑了笑,道:“上次见你这幅模样,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还能再见,说明你心中恨意已消。”
说完猫妖王叹了口气,似乎将心中的烦闷吐了出来,而后又用异常平淡的口吻道:“挺好的,没有了恨,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凤裘没有理会猫妖王,将袁逸轩抱到了床榻上休息,只是刚放上去,他便醒了。
看着站在床尾的凤裘,袁逸轩一下子弹了起来,正要往外跑,谁知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虽然有些生痛,不过是软软的,像是撞到了一个人。
他立马抬头看了看,是一个长得十分娇艳的女子,看着年纪也不大,不过穿着和发饰却有些陈旧了,倒不是说很破旧,而是不像他们这个朝代穿得那般。
他打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臭小子,看什么呢?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哈哈哈。”
袁逸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而后,他慢慢地面露兴奋,道:“是你!”
猫妖王也跟着皱眉,轻笑着道:“你认识我?”
“晚辈自是没有那个荣幸,不过今日倒是有幸见到了前辈。”看猫妖王一脸的疑惑,袁逸轩道:“几个月前,我与画仙族的檀棋和笛桓来过此地,只是那时晚辈胆子实在太小,所以晕了过去,不过虽未能目睹前辈真容,但是您的声音,晚辈一直铭记于心。”
“呵呵,你这小子说话倒是有趣,口齿也算伶俐。既然你这么想见我,那以后就留在夜游城陪着我,岂不是日日都能看见了。”猫妖王冷艳的眸子慢慢变得妩媚娇欲,朝着袁逸轩走去。
凤裘见状,立即上前,伸出手臂挡住了她,冷冷道:“前辈,逸轩他向来心思单纯,直言不讳,你既为长辈,还是莫要拿我们这些晚辈寻开心了。”
袁逸轩看着面前的凤裘,又是一惊,“你,你不是,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
凤裘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是个不弄明白不罢休的性子,于是解释道:“你还记得在灵山殿里,我扶你那一下吗?”
袁逸轩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凤裘继续道:“便是那时,我在你身上放了一样东西。”
袁逸轩闻言后,立马翻查自己的身上,在腰间找到了一个小药丸似的东西。
听凤裘说后才知,这是他特制的药丸,味道清淡不易发觉,加上袁逸轩之前连连服用中药,身上已有了很浓的草药味儿,所以更是将这味道压了下去,致使笛桓也才未能发觉。
不过这药丸既是他研制的,他自然有法子能分辨出这味道,只是顺着这气味虽能找到,但味道太淡,寻找起来有些吃力,更会浪费时间。
可若借用火源之力,便能看见那残留的气味会散发着鬼火似的绿光,他便是顺着那绿光寻来的。
袁逸轩又听到了一个令他既害怕又好奇的东西,他紧张的看着手中的这颗小药丸,问道:“鬼火一样的光?”
“此事待离开以后,我自会跟你细说,只是眼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办。”
袁逸轩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看戏似的猫妖王,小声说道:“嗯嗯,对了凤裘,你来的时候,可曾看见笛桓,他...不见了!”说完后还特意朝他使了个眼神,告诉他笛桓的失踪与眼前的这个女子定是有关。
“哼,你不用暗示这位公子什么,他的确在我手上,不过要想救他,你就得留下来,这一世都不能踏出夜游城一步,你可愿意?”
凤裘正要说话,却被袁逸轩抢先了,他上前一步,走到猫妖王面前,毫不逊色,甚至非常的冷静自若,与一开始的慌乱紧张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双眸紧盯着猫妖王,只听他道:“前辈此话当真!”
见他答应如此的干脆,猫妖王感到有一丝的疑虑,她道:“你是知道自己身中不治之毒,时日无多,所以才答应我的吧。”
“前辈既然知道晚辈时日无多,却还愿意晚辈留下相伴,晚辈何不顺水推舟,以此或许还可以换来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岂不两全其美。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先出去救人,待我完成此事之后,定会回来,一世侍奉在前辈膝下,无怨无悔。”
袁逸轩这样认真严肃的样子,凤裘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了。
猫妖王:“你可知你留下来,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凤裘见她不怒自威,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猫妖王看了凤裘一眼,转眼对袁逸轩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袁逸轩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凤裘,见凤裘朝他点头,则向猫妖王弯腰行礼,恭敬道:“那晚辈便失礼了。”而后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几月前,在西远城中出现的那些猫妖,是不是你指使的?还有东街那间画廊,那里掌柜和店小二,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他们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已经被灭口了?”
袁逸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犀利的盯着猫妖王,还用质问怀疑的口吻询问她,不免让凤裘紧张了起来。
凤裘拉了拉袁逸轩的胳膊,担心道:“逸轩。”
袁逸轩并未理会他,摆手叫他不要打岔,继续接着问道:“前辈,这一切是不是都与你有关?”
“我若想杀人,还须旁人动手吗。再说了,我被困在这里五百年了,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他们的性命?我虽嗜杀,可这滥杀的罪名,你怎就无故挂在我头上了呢。”猫妖王说完,不明深意的笑看着袁逸轩。
袁逸轩似乎忘记了害怕,非常冷静、沉稳,只是他的镇定让人很不习惯。
“是晚辈失言,只是我想问的是,这些事情是不是都与京城相王府的袁戌英有关,那些人都是他杀的,对吗?”
猫妖王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你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最后一句,袁逸轩说的极为轻,似乎说完这些话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猫妖王虽然答应过李献君不会在杀人,也如她方才所说她虽好杀,却不滥杀无辜,不过她无须向旁人解释这些。
因为她心中的恨和经历的那些伤痛,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她看了一眼凤裘,“你们走吧。”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冷漠。
“前辈,难道您敢做不敢当吗?”
“逸轩,别说了!”凤裘上前拉着袁逸轩,只是他异常的坚决,根本不愿走。
“难道你当真如此冷漠无情,难道你遭受的伤痛,一定要让旁人付出同样的代价,才能抚平你心中的痛吗?可晚辈不这么认为,你心中虽恨,但是你更怕,你怕回忆,你怕旧事重提,你更怕自己下不了手,因为你心中还保着对他的爱。你不是怕报不了仇,你怕的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你下不去手,这样你自然就报不了仇了。所以你心中其实最恨的是你自己,你觉得自己无比懦弱和胆小,你恨自己,讨厌自己,所以才不愿离开这里的对吧!”
“逸轩,走!!”
凤裘见猫妖王脸色愈加难看,瞳孔已然变色,拉着袁逸轩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