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东来,时间飞逝,这已经是刘平在朝阳观待着的第三个年头了。
冬景,刘平在这里已经看过三遍,很美很有诗意,但是太过单调。
下雪天的时侯,他会待在外面,让雪落在身上,半个时辰的工夫,就被堆成了一个雪人。
雪,落在身上融化的那一瞬间,有种冰凉的感觉,无数雪花在身上融化,凉意通融,汗毛会收缩,血液会迟缓下来。
这种感觉很棒。
第二日雪停的时候,在山里走一走,整片山林都被雪给覆盖了,一脚一个脚印走遍整座山林。
回头一看,只有自己的一排脚印,一直通往自己的脚下。
早晨时分,三三两两的童子在门前扫雪。
在观内待了三年,跟这些童子们也熟悉了,都属于同龄人,共同语言也是有一些的。
不过交流不是很多,刘平一直忙于修炼,很少跟这些童子接触。
获得的代价就是孤独,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孤独。
无人知晓,无人感受,无人获得。
呼了口热气,看了看扫地的童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杨仪做为他的婢女,被安排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三年里刘平与她也没什么接触。
刘平不需要什么奴婢,也不需要别人伺候,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
不过还是答应她有机会的话为她恢复容貌。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朱师兄——朝阳观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在昨天夜里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昨天夜里,朱师兄只发了一条消息给刘平,别的所有人也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当时刘平正在熟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
对于朱师兄的离去,他是没什么感觉的,离去就离去吧,剩下的路当他一个走了。
朱师兄对刘平还是有恩的,毕竟是他是刘平修真路上的引路人,以后有什么机会的话,还是要报答他的,至于现在的话,就算了。
也看的出朱师兄是很不想待在这里的,这里没有灵脉,灵力又匮乏,修为很难长进,碍于命令他不得不在这里待上三年,时间一到马上就走了。
刘平拿起一根毛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起了大字。
如今在修行路上最大的短板,恐怕就是没文化了。
他没有上过私塾,所有的文化全靠自学。
问题就在这儿,他的文化基础很差,遇到一些文字上的问题就很容易卡住。
最为一名修士,古文肯定是要精通的,毕竟所有的经书典籍都是用古文去写的。
总不能连蒙带猜的去理解这些经书典籍。
虽然经过这三年的学习与研究,刘平的文化水平有很大的提升,但是仍没有系统性的去学习这些东西。
他寻思着不能再拖下去了,得找个书堂,请几个老先生,给他补补课。
正巧这时候一个小童子走了过来:“刘师兄…”
“怎么了?”
“这个月的香油钱还没有到…”
“怎么,他们没有给我们么?”
刘平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
“不仅这个月的,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了!”
道观的香油钱都是由京府衙门提供的,这几个月没有给钱是什么意思?
虽然偶尔会有人上山捐赠一些香油钱,但毕竟是小头,大部分还是官府出的。
“这干的是什么事,真是小气吧啦的,咱们道观一个月能用多少钱!”
“就是,就是,小气!”
刘平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我下山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嗯,师兄一定要把那钱给讨回来!”
下了山,刘平施了个轻身术,晃悠悠的向京城走去。
远远的就能看见那高大的城墙,厚实威武雄壮。
城墙年头也已经很久了,据说是宋国第一任皇帝宋高祖所建,距今已经七八百年了。
城墙肯定是翻新过的,不然七八百年的东西留到现在,肯定是不堪大用了。
城里确实热闹,刘平之前待的乡下小地方确实不能比。
东京府为京城治所所在,皇宫大内就位于其中,东京府、开封府和通州府这三府不属于九路八十三府的范畴,直接隶属于枢密院,由中央直接管辖。
东京府的知府一般是由枢密副使兼任的,又称左相、副相。
刘平这次不准备去找那个左相,也没必要,而是直接去找东京城的县令。
路上车水马龙的,两旁的小贩正在不停的叫卖着。
这里属于商业区,全国各地的商人都在这里承包下了一个店铺,在售卖商品,也是城区最繁华的地方。
再过十三四里,进去到了居民区,这里住着的都是普通家庭,像刘平这般身份的平民若是有钱,也可以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再走过十五六里,便来到了贵族区,封疆大吏、世家豪族、巨贾大商、皇亲国戚等身份显赫的人物都住在这里。
在这里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知府级别的大人物。
再往里走,便是皇宫大内所在。
平民居住区与贵族居区,由一条护城河隔开。
县衙便建在这河边上。
在京城当县令那可真是可怜巴巴,在这里随便拉个人物,他的官都比一个县令大。
若是在外面当个县令,那可真是威风八面,权利滔天,是一方的地头蛇,父母官呢。
在京城,县令就是个传话筒,从皇宫传来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连接平民区与贵族区的只有一座桥,任何人想要进内都要经受严格的盘查。
刘平在桥口转了一圈,就别几名官兵给喝住,
“喂!你是在干嘛的?”
一名官兵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冷笑,
“看你的样子就不是个正经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嗯?”
“这两位官大爷可不要错怪好人了,我就想在这里走走看看,没有别的意思,怎么就图谋不轨了?”
“你他妈还敢还嘴?我现在更肯定你是一个奸贼了!在京城打探消息,然后回报给你的主以是不是?”
几个官兵将刘平围了起来,为首一人拗着脖子看着刘平,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真他妈扯淡!我就是来这里看看不行么?”
为首的那名官兵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小子真是找死!
“来人,给他两耳巴子!”
耳巴子没打下去,反而被刘平给制住了。
“去叫你们长官过来!”
去叫长官?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被这个该溜子给唬住了?
“妈的,没有吃饭是么?都给我上!”
十几名官兵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手里长刀“噌”的一声拔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油光发亮。
“给我上!”
十几个人同时扑过来,让刘平心里也是一阵慌张。
“妈的,这群狗东西!”
刘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从小腹提起灵力,拢聚在拳头上,一拳打了出去。
那名官兵没想到刘平的反应速度这么快,脸上结实的挨上课一拳,踉踉跄跄的跌在地上,丝丝寒意渗透到皮肤里。
众人惊讶,这小子的功夫这么厉害?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而刘平就是个半吊子的修士,没学过任何攻击性的法术,武艺稀疏的不行,只能极为粗糙的用一些灵力外放的法子对敌,效果大打折扣,完全没有修士的风采!
闷哼一声,刘平的脸被摁到了地上。
几把明晃晃的长刀挂在脖子上。
“哼!让你横!”
为首的官兵得意满满的看着刘平:“小子,你怎么不横了?你刚才不是打的很凶的么?”
说着,往刘平的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丢脸了!丢脸了!成为修士后的第一场战斗就落了个这么个下场,属实丢了作为修士的颜面。
刘平的心情很复杂,恼羞成怒也有,气极败坏也有。
刚才他还是有些顾虑,在这地方不能造成血案,不然散去灵力杀个七八个人不成问题。
“喂!问你话呢,是谁指使你来的?”
“快说!不然打个你半死!”
刘平不想说话,即便吐露自己就是仙人,那也非常丢人,况且这些人肯定也不会信。
“别跟这家伙废话了,压回大牢里去审问!”
为首的官兵头子指示手下的人将他压回去,
“哼!等到大牢里吃过咱们十八样武艺,看他吐不吐舌头!”
“哈哈,等下整死这个小样的!”
恰巧桥上路过一辆马车,马车翻开帘盖,一人往这边瞅了一瞅。
“你们压的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是个刺探情报的奸贼?”
“刺探情报?”
马车上的那人越看觉得眼熟,好像这人在哪里见过。
“是朝阳观的那个小仙人。”
他的妻子提醒道。
“哦,原来是他!”
“你们,放了他!”
“啥?放了他?大人,这是为何啊,这是咱们好不容易抓的刺客头子,等着回去审问呢!”官兵头子非常的疑惑,放了他,这怎么可能。
“你们连老夫的话都不听了么?”
马车上的人走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余国公赵亮。
“放了他,快点的。”
众人不得不听从命令,将刘平松绑。
官兵头子这时候的脸色很难看:“余国公大人,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抓的刺客头子啊,我们为此还伤了两个弟兄们呢!这…这…这怎么就放了呢…”
余国公瞪了他一眼:“这哪是什么刺客头子,明明是朝阳观的小仙人!叫…叫刘什么来的!”
“刘平。”
“对,对,对,刘平,刘小仙人!”
官兵头子一下子就傻了眼,这个家伙就是朝阳观的仙人,怎么看着也不想啊,不会吧,就算是仙人也不能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给擒住吧!
“这…这…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没错,没错!他就是朝阳观的小仙人!”
听到余国公这么肯定的说法,官兵头子把头给沉了下去。
这次可闹了个不小的麻烦!
“多谢余国公搭救!”
刘平向赵亮一拱手。
“客气了,客气了,小仙人没什么事的话,来我的马车上坐一坐吧!”
“行,多谢余国公了!”
“唉,来来来,马车宽敞的很,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