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挤进来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兴奋的有些睡不着。尤其想到掌门亲自授课,跃跃欲试的心情难以掩饰。朵儿翻个身背对她们三个,问什么也不回答。
于白和齐澈转了方向,睡在一个榻上。几次要睡着,被对门的笑声吵醒。二人干脆坐起来,推开窗披件衣服边赏月边聊天。
“你早知道凌风带有使命?”于白问。
“我师父逢人称自己叫齐悲。他造出凌风后,躲起来谁也不见。那是12年前?我每日给师父端水送饭。看他沉浸在痛苦中,每晚受尽折磨。我不懂,也不太明白。有一天,打扫屋子,无心碰了一下,剑上的怨气很重。我被吓得晕了过去。师父等我醒来后,问我是否愿意接受这把剑。剑随人心。凌风没伤害我,也是一种慈悲。所以,我接受了。几年后,我决定下山云游。也是随着剑灵的指引,走到哪算哪。”齐澈觉得冷,裹紧被子看着一动不动的于白,试探着问:“你在担心羽朵儿?”
“这次不同以往。赌上所有人的性命不说,不知要看到多少阴暗不堪的东西。以前有师兄们挡在我面前,想的东西还能少些。现在羽末师兄也只问药材,不关心其他事。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好啊!我和你换,换片刻的安宁。睡吧!明早,不是要练习吗?”
月如钩,勾住了所有人各奔东西的脚步。
体力练习。是基本,也是对内心的一种折磨。
上下山,反复没有停下的意思。朵儿习惯走山路,对地貌也很熟悉,比其他人的速度都要快一些。掌门羽络身上落得朝露晶莹剔透。齐澈故意落在后面,看他们走远一些,对掌门躬身施礼,“掌门有什么要吩咐的,请随意不必客气。”
羽络上下打量他,满意的点点头,“老齐找了好弟子。当初那些人逼着他造出凌风,一剑开出血路,亡魂也不少。这几年,你渡灵可有心得?”
“晚辈平凡昏庸,只觉真心方可达成所愿。”齐澈回道。
“是啊!面对身边百态,你还能有此心念也是不易。于白是我三师弟的弟子。聪慧难得,如有一天遇到危险,你可否像我当初保护你师父,给他留条生路……”羽络从不向人低头。一辈子的宁折不弯,说到弟子就会想起羽鸣,心尖一剜的疼。
齐澈连忙答应,“于白和我是朋友。掌门不必多虑。”
“好。剩下这几个孩子,没有达到像你一样的程度。灵力课,我会说阵法的事。你们三个,要同心协力。”羽络话音刚落。朵儿又是第一个跑下山,经过他们身边,余光扫了一眼。齐澈看出她的厌恶之意,急忙告辞追了上去。
咒语课。
需要赶在中午前背诵。莫禅饿的肚子叫,陈星和文雅从袖里拿出凉糕偷偷吃。朵儿打坐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于白和齐澈觉得枯燥,把册子扣在脸上。
天天晨起上下跑圈。回来就要背诵咒语,于昭师父亲自检查。三重院内的气氛变得松散。掌门羽络,坚决不让他们进三重院,也不能轻易离开竹林坊。
“这就是禁足啊!”莫禅靠着陈星崩溃的哭喊,“什么时候能背完这些呀?跟实战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画符和剑术。咱们哪一个不会?为什么非得重学一遍?齐澈你说是不是?”
齐澈掀开册子,睁开一只眼瞧他们,“按规矩讲,我这个门外弟子,可不能评价这些。师父教什么我学什么。唉,老白,咱们到院子里,洗把脸!精神精神。”于白跳起来跟在他后面。井水很凉,灌入口中清甜。
朵儿一直是打坐的姿势。莫禅不放心,推了她一下,“喂!”
“啊!”朵儿睁开眼身体没有保持住平衡,一手撑着地嘟囔道:“差点睡着了。”
“我就知道你们也忍不了,是不是?那就得说啊!”莫禅站起来掐腰,征求所有人的意见。朵儿手脚并用逃出屋外。
于昭师父推门进来,大家齐刷刷的跑到院子站成排,等师父训话。他们私下的抱怨,多半不能实现。莫禅更是乖乖的站好,把刚才说的话抛诸脑后。
“嗯,事情有变。今天,就来检查一下,你们灵力的修为。各自站在原地,双手归丹田,掌心向上。将你随身的佩剑变出来。时间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们变出来。”于昭的眼睛阴沉,注视着他们没有留情的意思。
这件事,对齐澈和于白没什么问题。在师父授课的时候,就学会了隐藏剑的技巧,灵识为囊,剑藏于内,能保护自己也防止丢失佩剑。朵儿了解藏剑的技巧,还是在花谷,干活不方便随身携带,又不敢放在住的地方。
陈星和文雅虽然听说过,也偷偷见过父亲这么做。还是不掌握要领。莫禅闭眼,念咒一次,微微睁眼,手里什么都没有。第二次,她咬着嘴唇,禅剑?!
“变出来啦!”她兴奋拿着禅剑举过头顶。朵儿,于白和齐澈双手托剑看向她。四个人尴尬的低下头。陈星和文雅还是没变出来,急的红了眼睛。
于昭摇摇头,绕到她们身后,啪啪就是两掌拍到陈星和文雅的脖颈,痛的她们眼含热泪不敢吭声。片刻手中有了分量,忙低头,“变出来了?”
莫禅用胳膊肘搥了朵儿,“什么情况?你看出来了吗?”
“可以理解成,打通她们最后一道门。离下山不远了……”朵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冷玥静静躺在她的手上。每天擦剑,上面黑色的纹路依然不退,颜色倒是更深了。
于昭耳灵,听到朵儿的话。假装咳嗽一声,“咒语都在书本里,怎么运用是你们的事。把剑藏在灵识里,更有助你们和佩剑的感应。晚上,都到三重院来。看你们这些天练习很辛苦,过来吃顿饭…”
于白想去送师父,被于昭摆手拒绝。三重院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入夜,六个人换上整洁的衣服。一起回到三重院。值守的弟子都不在,处处显得冷清。朵儿听到脚步声,想去寻人。对方见是她,脸色尴尬又讨厌。莫禅跑过去,急忙问:“于昭师父,让我们今晚过来。请问,要去哪里好?”
“请随我来。”值守的弟子在前面引路。
六人被带到中院,那里供奉着羽山死去弟子的牌位。绕到后面,进了小门。是所有人的禁地。三位师父会在那里议事聊天,很少有弟子进出。
六人站在院子里,无所事事。朵儿环顾四周,觉得气氛不大对,“中院不是很多弟子镇守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于白一手托腮,也很费解,“惯例,不应该这样。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齐澈指了指房顶,朵儿一跃而起翻上房。整个三重院,静的可怕。过了很久,也不见朵儿下来。齐澈也翻了上去。随手戳到了结界,“这是什么?”
“是掌门的泪。今晚是不能睡了。远处三位师父打起来了。”朵儿指着后院。那是掌门羽络住的院子。三股灵力交错,震得他们脚下瓦片抖动。
齐澈和朵儿跳回院子。“结界覆盖到了这里。三位师父在打架。咱们是去是留?碰面了,要帮谁?”朵儿征求他们的意见。每个人心中暗自揣度,羽山不太平了?是要有血雨腥风?
于白没有犹豫一个腾空,顺着房顶冲破结界。朵儿摇摇头跟了过去。齐澈不放心,也追了出去。
三位师父在羽山生活近二十年的时间。经历过纷争,讨伐,四分五裂的格局。也没像今天这样动手打架。羽络拦着于昭,于昭又沉不住气,想去敲打余奂。好端端的三兄弟却闹翻脸。
齐澈自知身份尴尬不应出手,站在一边紧张的观望着。朵儿伸手拦住于白不让他进院,无奈道:“于师兄,你是帮你师父打二师父,还是帮着掌门,拦着你师父?这样的情况,真让人为难。”
“你怎么不早说?都走到这里,我还能返回去等他们打完在过来?”于白也犯了难。师父们说是打架,转身就讲互相切磋,弟子们瞪眼干吃亏也不能说半个字。“你倒是想想办法?”
“那就这样吧!”朵儿口中念咒,周围的花草不断吸食三位师父打散的灵力,不断地生长,蔓藤缠住每个人的双手双脚。就算用灵力撕扯没用。最后抓着三位师父悬于空中。
莫禅她们三个赶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喘。见朵儿用灵力催动,蔓藤还是原样,师父们都被灵力迷幻托于空中。三人震惊恶毒同时,也感叹朵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居然敢用这种玩笑哄骗师父们停手。
三位师父挣脱累了,目光聚在朵儿身上。收了灵力,三位落地整理衣服。
“不是叫你们等着开席吗?怎么跑到这?”于昭第一个发火道。
“你就凭他们六个找到第五把剑?大哥,你在想什么呢?”余奂的怨气来的直接,背对他们不愿多看一眼背手离开。
羽络拍拍于昭的肩,“是你招待孩子们?还是我去和余奂谈?”
于昭甩袖,对于白勾手,这些人乖乖跟着走了。朵儿躬身施礼欲离开,羽络唤了一声,“随我来!有件事,需要你知道。”
羽络进屋,余奂接过羽末端来的茶。朵儿站在门口不在向前一步。
余奂放下茶碗,点点头,“刚才的幻术用的不错。我们三兄弟打这一架,也是考验。重要的事,还是让掌门和你说吧!”
羽络劝架也动了火气脸色红润,随便指着椅子叫朵儿坐。她选了靠门口的椅子,羽末亲自端茶,薄荷味的清香飘来。朵儿微微点头表示答谢。
“罗义。私自离开羽山,下落不明。你们一直被保护在羽山内,天下仙门之事鲜少知道。五方旗的事,传遍各处修士门前。莫家派人,邀请同道中人一同寻灵器,除尽邪祟。可有一事,他们并不知道。当初提议五星阵的十多个人中,曾将阵图交于一人保管。”羽络看着外面忧心忡忡。
“您是想借着,我有母亲的记忆,寻找当年的阵图?”朵儿猜测道。二位大师父安静的看着她。朵儿心里暗叫不妙……
羽末见三人不说话,打破安静,对朵儿叮嘱道:“万事别强出头。莫家派人来邀,也不是非得跟着去。不要得罪为上策。莫禅是莫鹏的妹妹,自然对你们不能怠慢。”
“我明白了。莫家各处邀约,重启阵法除尽妖邪。羽山不能拒绝,还得派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当诱饵。明着合作,暗着夺宝。不露锋芒……”朵儿沉默片刻,接着道:“不露锋芒难了。莫家怕是已经知道全部情况。也想来一招投石问路。顺重新排列仙门位次。”
沉默,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