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道长,请问岳山该怎么走啊?”旁边一樵夫冲着江乘开口问道。
“岳山,沿着这条山路一道上去便可。”江乘热心开口,并呵呵笑道,“咱们这不就在往岳山上走呢嘛。”
“诶,小道长这也是要去岳山嘛?”那樵夫惊奇道。
“这岳山可高远,天下有四山称雄之说,更有岳山独险之说,小道长缘何想来岳山啊?”
“我师父说这里有一场宴会,便带我来了。”
“宴会,莫不是那山神宴?”那樵夫更加惊奇,不过片刻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师父?!”
他猛地抬头,似乎才看见那江乘口中的师父。
师父冲着他笑了一下。
樵夫的眼神却一下子变得异常惊恐,整个人立马如冰雪消融般猛地散去。
“诶,这是咋?”江乘顿时有些发懵。
“啪。”远处山林忽有两盏灯笼亮起,却又迅速远去。
他抬头看向中年道士,“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刚刚好好跟自己说话的人怎么就没了!
师父呵呵一笑,提醒道:“你仔细想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江乘眉头皱紧,开始苦苦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
今天是他下山前的最后一天,就在刚刚,师父说还有件东西要送他,于是便乘云破风,第一次带他出了山门,来到岳山山脚下,说带他去见一场城隍夜宴。
他来时正赶上明月当空,山林入夜。
无数丛鬼火漂浮,构出了一条蓝幽幽的火路。
山林内野兽低伏,便是平素最凶猛的白额大虫也远远躲开,不敢作声。
“师父,那便是传说中的城隍吗?”江乘行在山路上,抬头看见对面远天处有无数蓬悠悠鬼火径入山来。
和寻常人所见不同,在江乘和师父眼中那一丛丛鬼火并不只是一团团阴寒火气,在每一朵火气的正上方都有一名阴差飘浮。而在中间那蓬被围在数百团鬼火中间的最大的鬼火之上,更有一抬数百人抬的大轿,而在大轿之上有一人身披紫袍,巍峨高大。
中年道士顺着江乘所指遥遥看去,点头道:“是的。”
江乘目光羡慕:“真威风。”
远处那紫袍城隍似有所感,回头看来。竟慌忙向着师徒二人方向遥遥行了一礼。
江乘一愣,见身旁师父微微对此只是点了点头后便继续前行,不禁无奈道:“这可一点不威风。”
中年道士回头道:“不是不愿回礼,而是不能回礼。你倘若之后行事,若无旁事也断不能随意礼敬城隍土地。”
“那我要礼敬了会怎样呢?”江乘疑惑道。
“那也不过就是一礼罢了。”师父不愿多说,只是笑了笑。
“好了,我们继续上山吧。”
远处城隍施完一礼后便没有向这边继续靠近,只是继续赶路。
江乘估计,那城隍大概也是赴山神宴的宾客之一吧。
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后,江乘看了眼近处黑夜里的崎岖山道,哪怕有师父为他开了阴阳眼,可也是这般难行。
而就在城隍过境后不久,江乘和师父继续上山的山路变得更难走了。
城隍还好说,可那漫山阴差的鬼气收敛不好,实实在在的吓住了山里野兽,不少灵性敏锐的野兽沿着城隍过路处的一线,如水波分开,漫入了两岸山林。
这也导致了江乘二人的面前道路里不时的会窜出一只狍子或者野兔,有一只甚至在不及防的情况下险些撞到江乘。
然后,然后是·····
“我想起来了!”江乘忽然拍手道。
再然后就是那樵夫了,那樵夫突然在半路出现。引着江乘和他这个陌生人全无陌生感的聊了起来。
再之后就是那樵夫突然注意到师父后迅速消融,再加上远处的那两个灯笼和那一声吼声。
“是伥鬼!是虎妖!”江乘想起了书上的传说。
“没错。”师父点头道。
“那虎妖也是客人?”江乘有些疑惑,虎妖既然有伥鬼跟随,说明它至少也是吃过人的,山神宴上竟然有这种家伙?
“是山神宴,不是城隍宴。”师父解释道。
江乘听懂了,师父的意思是城隍毕竟主管人事,这看那些阴差都是人形就知道,而山神却是掌管百兽的存在,也因此山神的眼里往往并无人兽之分。
或许这位山神和师父的想法会有些像?江乘不由想到。
“那虎妖是要害我?”江乘语气中没有后怕,只有好奇。毕竟那虎妖开始就没发现师父,一发现师父直接吓的就跑了。
“不是,只是问路。”师父回答。
“好了,接着走吧。”师父笑道。
可是行不多时江乘便又停下来了,他走到了离刚才那两盏灯笼不远的地方。那块有半截吃了一半的狍子身体。
看到那狍子身上两个仓皇的牙印,江乘不由地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画面:一个在山野内小有修为的老虎妖正乘着城隍过境野兽乱窜时抓到了一份夜宵,然后它刚刚开吃,又正好撞见了一个人上山。
可能是灵智还不太够?它还没想明白大晚上出现在这山里的人多半有依仗,于是放心大胆的派出了自己的伥鬼想来点饭时消遣,多学人道。可是没想到这出戏不小心变成了惊悚恐怖类型的。以至于饭还没吃完自己就只能跑了。
“哈哈。”江乘不由地笑出了声,可是刚笑两声后他就觉得这样不合适,他觉得此时一个书里的好人应该想到猛虎曾如此伤人,不该因此发笑。于是他马上便有些悲伤起来。
师父见此没多说什么。
只是笑着说了声:“看前面。”
远处一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师徒身前。
“又是伥鬼?!”
“是山神。”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