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则道术,一则名为《飞燕步》,一则名为《赤虹闪》。
前者,施展后步伐轻盈,能够如同鸟儿短暂飞行,可惜只能飞行片刻距离,不能做到真的御风而行。
后者,施展后身体会瞬间离开原地,留下一个红色残影,起到迷惑对手的作用。
以柳云的天赋,这类基础道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领悟。
在庄怜月的幻境里,沙漠里并没有酷热,也不干燥,甚至还能吹到清凉的风。
因为担心柳云身体吃不消,她还特意安排了几场细雨落下。
就在少年练习道术时,换了一身黑色薄纱裙的美妇走进了幻境,她忘记了将龙须果交给柳云。
“这是姐姐从大长老那里讨要的灵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能增加不少灵力。”
见到有新鲜水果可吃,柳云也不管洗过没有,直接就往口里送去。
却被美妇伸手拦了下来,“你也不看一下,这上面有道符咒,吃进去可不得了。”
小心翼翼撕下那道符纸,柳云狠狠地咬上一大口果肉,也不咀嚼,直接就吞进了肚腹。
灵果入肚,顿时化成灵气开始往丹田涌入。
好东西。
尽管那玩意一点味道没有,可他不敢浪费,将果肉全部吃下,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果核。
看到他这般吃相,美妇不禁乐的捂住了嘴。
她本来点好了熏香,打算大睡一场,将近日的烦忧全数忘去,所以穿着也清凉了一些。
只是一抬手,便露出了不少肌肤。
下意识地,她想要看看柳云是什么表现,可少年只是擦了擦嘴,又打算继续演习道术。
不免有些失落。
落寞转瞬而逝,吃下灵果,晋升炼气后期就在眼前,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美妇双手后背,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前走,却见一道绿色身影闪过拦住了去路。
少年挠了挠头,伸出手来,似乎是在讨要某种东西。
“姐姐,能不能将凝气丸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当作姐姐害你的证据么。”
美妇眼眸带泪,好不容易翻篇,他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
柳云担心她又一次情绪失控,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惊慌,“不是,姐姐别误会,我是打算拿来吃的。”
“可,姐姐不是告诉过你,那里面有毒么?”
美妇想不明白,柳云要是真恨自己,也无话可说。
可他说好了不恨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此事,难不成,有意戏耍?
“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中毒了。就怕没被毒死,先给饿死了。”
“呀,我又忘记了。这样罢,告诉姐姐,你喜欢吃些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啦,我就喜欢这凝气丸的味道。”
算了,只剩下几年的寿命,就顺着他的心意而为吧。
带着几分疑虑,美妇还是选择将灵丹交给了柳云。
她伸出左手,将柳云的右手握住,又伸出右手,将装着凝气丸的药瓶放在柳云掌心,“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么?”
“暂时想不起来了。”
沉寂许久的老头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看,你看,你真是暴殄天物,死了也活该。”
柳云一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对着走到传送门口的庄怜月喊了声,“姐姐。”
“嗯?”狐女一只手扶着门框,半只脚已经探出了幻境,她好奇地转过身子,看着冲自己挥手的柳云,好奇回道:“怎么了?”
少年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好看,想多看一眼。”
美妇轻撩耳边的秀发,露出恬淡笑容,“你喜欢就好。”
说罢,她那另外半个身子也消失在了视野中。
收回心神,柳云继续演练身法。
吃下灵果后,他现在灵力充沛,随时有突破的可能。
老头好奇道:“你究竟喜不喜欢她?”
快速奔跑的柳云回答道:“我喜欢她的肉体,可不喜欢她的灵魂。”
老头不解道:“这有什么区别?”
气喘吁吁的柳云回答道:“区别可大了,前者是欲望,后者是感情。”
一直跑到沙海尽头,那里是一道无法冲破的气墙。
柳云无力地瘫倒在沙地上,张开大口不停地吸气,脑子里不断地重复一个念头,“原来我是有欲望的。”
“哈哈哈,原来我是肉体凡胎。”
是啊,尚在人间,何必装模作样。
意念产生的一瞬间,周身灵力开始往丹田处汇聚,晋升就在眼前。
原本平静的沙海里,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黄色风暴卷着沙石,铺天盖地地奔向柳云。
因为有了前两次的遭遇,他并没有多么害怕。
果然,那道沙尘暴来到近处,只是将他的身体卷起,却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半晌过后,狂风消散,他借着风暴余威缓缓滑行,又回到了地面。
尘埃落定。
丹田处如今被一团青色云雾环绕,柳云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
现在的他,学会的道术里,能够威胁人生命的只有御剑术。其他道术,不是逃命用,就是吓人用。
好在,他本来就无心与人争斗,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柳云审视自身,发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自觉地唇角微扬,轻笑道:“升级好像很轻松啊。”
老头解释道:“这是因为你既有鲲鹏封印在,又吃过腐骨蚀心草。两两相加,傻子都能修成金丹。”
“哈,随你怎么说。”
他又一次恢复了少年心境,修为上的提升让他喜不自胜,想明白了路该怎么走更是让他豁然开朗。
柳云双腿盘坐在地,取出叶慕雪送给他的那只竹笛,吹奏了起来。
曲调悠扬婉转,饱含激情,诉说着少年心中无穷无尽的欢快。
一曲奏罢,老者慨然问道:“小家伙,你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蓝莲花》,可惜笛子吹不出来它的意味。”
说罢,腰间佩剑出鞘,柳云纵身跃起,他右手握长剑,左手开始施咒。
身后,出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剑影。
随着时间流逝,剑影数量增加,一道,二道,三道。直到灵力耗尽,他总共召唤出来八道剑影。
剑指向前,一声令下,八道剑影霎时间往前飞去,冲进了黄色沙海中。
“噗噗”几声传来,剑影被沙石掩埋,消失不见。
柳云笑道:“原来,不需要到筑基期就能运用万剑术啦!”
是啊,世上的事情不一定要等到机会合适了再去做。
体内灵力虽然耗尽,可气力还有。
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武侠剧,于是凭借着回忆开始还原那些招式。
尽管动作并不好看,尽管招式五花八门,可他自得其乐。
直到体力耗尽,他又一次倒在了沙地上。
虚弱少年却并没有感觉到疲累,他只觉得再也没有这么轻松过。
脑海中,老者的声音响起:“趁我还没离开,有些话跟你交待一下。”
柳云“呼”地吐了口气,双手撑地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仔细地理顺一遍思路后,老者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背后的这把剑,是封印仙兽鲲鹏的神器。先别忙着惊讶,听我说完,可能你就笑不出来了。”
“上古时期,绝地天通,仙界与人界的通道被彻底斩断。那些仙人在离开之前,将这方世界里,能够威胁到其他生灵存在的恶兽一律封印起来,这里面,就包括了鲲鹏。”
柳云有些疑惑,他听说过的仙级妖兽可不少,难不成全被封印了?
“过去了太久,谁能说得清楚。为了确保拥有神器封印的人不引发大乱,他们在上面设置了一些禁制。比如,这把鲲鹏封印会吞噬主人魂魄,直到被吞噬干净,持剑人也就死了。”
柳云听明白了,这位老者并不是什么剑灵,而是这把剑上一位主人的魂魄!
他说要走了的意思,指的是魂飞魄散。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魂魄已经开始被吞噬了呢?
老者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你还记得被文心远折磨时的情形么?当时,你无意触碰到了黑剑,精血粘连到了鲲鹏封印,于是唤醒了它。于是,你的一道灵魄也被封印在了剑身上。当时的你,极度虚弱,若不是那几位小朋友相助,可能真的要死过去了。”
“你那道灵魄的到来,取代了原本虚弱不堪的我。再有几天,等到它真正与鲲鹏融合,我也就消失不见咯。”
老人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像是在诉说着他人故事。
柳云突然有些歉疚,怎么说,老者的离去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当时情况紧急,自己的确触摸了一下剑柄,想要拔出它来,但很快就没了气力摔到在地。
没成想竟是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认主仪式。
“算你有点良心。离开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你,我也存在不了多久。老夫得到这把剑到现在,刚好百年,虽然没活够,但也风光无限了。臭小子,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当然明白,老前辈是希望自己好好享受人生。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难怪比我还着急。所以,我也只剩下百年寿命了?”
老者笑道:“有两种办法延长寿命。一,解开鲲鹏封印;二,百年成仙。以上,老夫都办不到,你可以试试。”
按前辈仙人的想法,就算这神器落到坏人手中,只有百年寿命,他们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而那些魂魄则刚好成为了神器补品,起到加固封印的作用,阻止了恶兽逃出。
见柳云情绪仍旧稳定,老者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你不害怕?”
要知道,当年的他,可是又怕又恨,明明获得了一份机缘,却时日无多。
少年接下来的回答让老者大吃一惊,“在我原来的世界,八十岁就算寿终正寝,再活百年才死,有什么好怕的。”
沉默半天,老者没头脑地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
“地球人。”
“没有听说过,你家乡叫什么名字。”
“一个小渔村,深圳。”
老者搜肠刮肚,还是想不起来哪里有这么一个地方,正打算问得更仔细一点,却被反问道:“前辈,你是哪里人?”
不知怎的,老者突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直觉告诉他与这少年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心情激动地说道:“我是嘉京朝台州府人,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那年,海上闹倭寇,我加入了军队,随着大人出海踏平倭患。却不幸落水,睁开眼睛后就来到了这里。”
嘉京朝、台州府、倭寇,串联起来只有一个答案!
柳云肃然起敬,没想到老人竟然参加过被历史课本记载的大事件。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名句脱口而出。
“是,正是大人说过的话。小兄弟,我问你,将军他成功了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未来的明朝,结局如何?”
那位名将的确成功了,他的事迹将一直流传下去。
刹那间,无数历史课本上的画面浮现脑海。
而更遥远的未来,连皇帝都从历史上彻底消失。
可华夏的命运并非一帆风顺,它在黑夜中慢慢摸索前行,遭遇了无数挫折,却从没有被击倒。
光阴匆匆,发生了多少大事,几句话哪里能够说的清楚。
一老一少,都陷入了长久的激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