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木里是真的有些累了,恰如其分的阳光,毫不吝惜的透过玻璃,直直的照射在木里的脸上,使得闭着眼睛的木里如入九霄云雾,说不出的惬意。全身上下在阳光的照耀下,酥麻到了极致,也懒散到了极致。
李子慕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尽显疲惫的木里,下意识的没有去吵他,静静地看了看他,便将眼睛转向了窗户的外面。一片蔚蓝的天空下,一高一低的两个女生,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学校的食堂,就在男生宿舍的另一侧,食堂虽然只有一层,但却很大很气派。食堂除了吃饭以外,还被用作举办大型讲座的场所,足够大的食堂完全可以容纳下一个年级三十个班一千多人。正对取餐口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也是极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下方是高出前面位置的小高台,小高台后面的门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
与食堂一体相连的饭卡办理处,并没有与食堂的后厨相连通,这也是木里后知后觉的发现。同时与食堂一体相连的还有开水房,西和中学的开水是由锅炉烧开的,那偏远的北方小城市还没有用到饮水机,至少在木里还是西和学生的时候,他没有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见到过。
李子慕看着她们从自己视线之内走出视线之外,手不自觉的揣进了自己牛仔裤的裤兜,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揣在自己裤兜里的,早早办理好的那张写有自己名字的饭卡。李子慕有些无奈的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悻悻的将头枕在胳膊上,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时间,宿舍的门又被抱着铺盖的家长打开了。李子慕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木里一眼,便忙忙起身向着新来的舍友及其家长问好。下了床的李子慕帮着新来的舍友一起铺好床,有目送着他们离开。原本热闹的宿舍有回归安静,李子慕看了一眼翻了个身的木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八个人的宿舍也就只有他们两人是自己来的学校,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独自留守在宿舍。
重新回到自己床位上的李子慕,硬是强迫自己没有向窗外去看。他算了算时间,此时她们应该从食堂吃完了饭,或许就在自己砖头可以看得见的地方。比起木里的孤身前来,他可是有人陪同的。一个是自己的妹妹李诗琴,另一个则是自己初中的同班同学武雪梅。
在进入校门之前他还可以与她们谈笑风生,可在看到她们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张列有一串长长的名单之上,而列有自己名字的名单却有些过分的简短之时。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对着那两张全然一致的纸张上,印有长短不一的名单,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因为这是中国教育特有的行为模式,看似平等,却等级分明。
李子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或许是时候认清自己的位置了,虽然有些不舍得就这么放弃,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在看重学习的中学时代,成绩的好坏有时决定着很多东西,不仅仅局限于人际关系。
李子慕知道她们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她们或许不会多想,但他却无法保证在见到她们的时候,也能像她们一般表现的无所谓,那只是胜利者才能显露的情绪。
李子慕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李子慕看了一眼对床下铺,那里原本躺着的木里早已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从床上下来,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不见踪影的木里施施然的出现在了宿舍的门口。
“去吃饭吧,你还没吃了吧?”李子慕邀约的极其自然,可一想到木里比自己起的早,说不一定已经吃过饭了。
“走,正好,我也饿了。”木里也没比李子慕起来的早多久,除了早上吃了点母亲早起做的饭以外,他就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你办理过饭卡了没?”李子慕一面往外走,一面问着木里。他虽然不知道木里是什么时候进的宿舍门,但想来在见到自己只后,基本就在睡觉,估计还没有办理饭卡了吧。
“没有,还得专门办理个饭卡才能吃饭吗?”在木里问完之后,他才发觉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么可笑。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木里,早在初中时,他在学校的食堂吃饭用的是饭票,那是上世纪大锅饭时代的凭据。
李子慕带着木里办了卡,又带着木里进入到了食堂。此时的木里全然一拍乡下佬的派头,虽然他真的是从乡下来的。
吃过饭之后,木里又跟着李子慕去操场转了一圈,操场上高年级的同学要么三五成群的围坐成一圈,兴高采烈地不知说这些什么。这要放在平时,木里说不得会推测一番。要么独自一人或坐或站,手里捧着一本书,或朗诵,或默记。当然最吸引人们眼球的还是篮球场上跳步如飞的篮球运动者,除了周围围着一批摇旗呐喊的迷妹以外,不管是或坐或站读书的学生,还是三五成群闲聊的人,都会时不时的瞥一眼篮球场,看又是谁命中了篮筐。
从操场回到贴有名单的教学楼处,已是晚上六点多种了。木里一路走来,竟是一个熟人都没碰到,虽然他知道有很多初中的同学都在这个学校。
教学楼总共有三栋,一个年级就是一栋,而每一栋楼都建有5个楼层,以此将30个班平均的分配。除此之外,三栋楼之间,又以每一层为单位,用水泥和混凝土铸成的天桥横空连接。而木里他们这一届,所用的教学楼就是正中间的那一栋。
木里和李子慕一起结伴而行,由于李子慕已经去过教室,也去老师的办公室做过了登记,因此木里只需要跟着李子慕一路上去就行了。
木里跟着李子慕从一楼一直到五楼,而原本应该放在顶楼的最后六个班,被学校领导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安排在了一楼。每一个楼层都有一个老师办公室和一个公共卫生间,而每个办公室和公共卫生间就设置在距离楼梯口的位置。卫生间也并非在每个楼层分别建立两个,仅仅只有一个,以楼层男女交替。
在五楼,临近办公室的第一个教室就是木里所在的班级。老师的办公室与教室并没有连接在一起,中间有一个通往天桥的孔洞,其距离比连接前后两栋楼的天桥,还要宽上一些。
李子慕进了教室,木里去了办公室,依照李子慕先前的介绍,木里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班级的班主任。除了前来报到的木里,班主任旁边还有一个与木里差不多大小的男生。他佝偻着身子,埋头在一张表格里填写着自己的信息。
木里凑到跟前看了一眼,在姓名那一栏里,写着王珏两个字。他的字迹却是异常清秀,与自己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因着那清秀的字迹,木里格外将他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的多看,便成了他们日后莫逆的起始。
等到王珏填完信息,才发现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太过突然的王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引的原本一脸严肃的班主任不禁莞尔一笑。王珏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向着肇事者木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木里的班主任姓李,最稀松常见的姓氏,虽然看起来年级不是太大,但额头上却有好几道皱纹。木里心里苦叫不好,这个班主任是一个不好应付的主。填完信息的王珏侧开身子,让前来报到的木里去填写自己的信息和接受班主任的盘问,自己则施施然的出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现在才来报道?就剩你一个了知不知道?”就在木里填写自己名字的时候,班主任适时地开口,很强硬的语气,即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立威。
“来到学校就去了宿舍,坐了半天的车,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所以就忘记来报道了。”
“中考考了多少?”或许是接受了木里给出的理由,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木里听到这样的问话,也并不觉得意外,若是做班主任不这样问,才会使人感到意外吧。虽然木里不意外,却依旧有些诧异,诧异于班主任的急迫,几乎是一上手就抛出了这个即考验自己,也考验自己学生的问题。
这种考验也仅限于他们这样的普通班级,而仅仅比木里楼层低一个的第四层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除了神仙打架一般扎着堆的高成绩,就剩下如同一滩烂泥的关系户。一个有底子,一个有背景,成绩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木里明显看到班主任紧绷的额头在他据实以答之后得到了舒展,语气也更加温和了一些,在他填完表上信息之前,班主任的问话也多了几分生活日常。木里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成绩带给他的,他可以想的到自己在班级里的排名一定不会太低,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成绩没法与四楼的那些怪胎们相比。